比残阳更红的，是亭子里的石面圆桌。</p>
白石桌上满是鲜红的血，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匕首砚台瓷壶毛笔散落各处，一男一女倒在这张怵人的桌上。</p>
祝筝吓飞了魂儿，不知道两人是死是活，快步上前去看。</p>
“放心，不是他自己的血。”聂如柯凉凉的声音响起，“细胳膊细腿还写字啰哩啰嗦，真由着他放，撑不到见你，写着写着就得见阎王去。”</p>
近处石凳上瘫坐的男子手腕上缠着白纱，伤口不深，缠的也并不仔细，隐约透出血迹。</p>
祝筝看清他的脸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绑她过来。</p>
这人是温泊秋。</p>
旁边的女子她也认得。</p>
是聂如笙。</p>
如此，绑她来的人为什么是聂如柯也说得通了。</p>
两人脚下是十几只抹了脖子的鸡，白瓷碗里还盛着半碗鸡血，几张写废了的布团被风吹的滚来滚去。</p>
这境地荒唐至极，细想之下，又合理的让人始料未及。</p>
祝筝明白了大致的前因后果，定了定神，问道，“那他们怎么昏过去了？”</p>
“学人借酒浇愁，喝多了。”</p>
聂如柯说完，随手抓起桌上一个瓷杯，泼在了温泊秋脸上，“人我带来了，大情种，交代你的遗言吧。”</p>
温泊秋被激的缓缓睁开眼，看到祝筝后清明了些许，“祝……”</p>
祝筝被一句“遗言”又弄得紧张了，只好谨慎开口，“温公子，好久不见。”</p>
温泊秋脸上一层青色胡茬，显得沧桑不少，顶着醉意勉力坐直，理了理狼狈的仪容，“好久……四姑娘，还好吗？”</p>
祝筝：“挺、挺好的。”</p>
脚下几只没死透的鸡还在扑扇翅膀，温泊秋满手是血，脸色歉疚地凝望祝筝，良久，“温某无颜面对四姑娘……答应你的事，终究没做到。”</p>
祝筝一怔，好半天才回忆起他答应过什么，御花园一番叙话，竟觉得隔了三秋之远了。</p>
彼时她还天真地在寻一个靠山，如今已然踏上了与设想中完全不同的路，且再无回头的可能了。</p>
血书里他措辞激烈绝望，事态的严重超出了祝筝的意料。</p>
“温公子，我欠你一句对不起。”祝筝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诚恳道，“当日事我考虑不周，不知你有婚约在身，妄言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如今都尽数作罢，一笔勾销吧。”</p>
温泊秋像是受了什么打击，颓然的脸上更是枯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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