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似静似闹。</p>
窗外时而亮起的闪电照亮一处殿内，房里焚着十来个香炉，青烟袅袅。</p>
殿内未点烛火，很快又归于黑暗。中间的软榻上瘫倒着一个人影，怀里抱着个硕大的酒瓶。茶案上摆着好几个空酒瓶子，一个挨一个，码放地整整齐齐。</p>
白色的寝袍半敞着，眼睛上覆着同色的半透绡带，轮廓英挺的脸上染上了酒醉的酣红，但仍难掩苍白寂寥的病色。</p>
醉生梦死之中，殿门被猛地推开，外头的风雨声霎时入耳，满屋子的青烟都被震的猛然一折。</p>
歪坐着的人勉强直了直身子，艰难地透过绡带分辨来人，半晌，终于将信将疑地喊出一句，“阿衍？”</p>
混杂着各种香料的熏香散出呛人的香味，容衍下意识凝眉，停在了门边。</p>
“去的信一封没回。”公仪灏几个踉跄大步起身道，“还以为不准备回来了。”</p>
他迎到容衍身边，睁大眼睛看清容衍的样子时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派头，下雨了不知道打伞？不知道的以为哪条河里的水鬼爬上岸了。”</p>
容衍没应声，也没理会公仪灏摇摇晃晃要来扶他的手，错身进了殿内，抬手先按灭了几个香炉子，让屋子沉郁如膏的空气散开些。</p>
公仪灏跟在他身后，又踉跄着准备躺回矮榻上。</p>
容衍扫了一眼满地的酒瓶子，又看了一眼公仪灏虚浮的步态，冷声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p>
公仪灏摇晃的身子忽然一顿，笑了笑，“什么也瞒不过阿衍，还不是因为你把我那‘好弟弟’的手弄折了，叫我也不得安宁，晚上痛的连觉都睡不好。”</p>
“痛就去吃药。”容衍道。</p>
公仪灏置若罔闻，又往口中灌了一口酒，“吃药有用，世上就不会有酒这东西了。”</p>
酒气混着熏香像是一场口鼻炮烙，容衍皱了皱眉，抬手抽走了他的酒瓶。</p>
公仪灏也没反抗，半仰在榻上开玩笑似的控诉，“你是不管着谁就不舒服，早晚有你不硬气的时候，我等着你将来叫我一声姐夫……”</p>
容衍停住动作，沉着眉目不辨喜怒，低声道，“人果然在你这儿。”</p>
公仪灏脸色变了一瞬，很快恢复了笑意，“什么人？”</p>
容衍肃声道，“把人送回去。”</p>
“阿衍在说什么？”公仪灏复坐直身体，“我听不明白。”</p>
殿门没关，风吹着殿内的四面幅帏鼓足了风，香炉青烟如幢幢鬼影。</p>
容衍站在榻边，居高临下地看向公仪灏，只淡声道了一句，“我说过，不要把她们分开。”</p>
窗外的雨声喧哗，殿内却寂静的可怕，片刻后，公仪灏终于收了笑，脸上已毫无方才的戏谑之意，“你不是也把人带走了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