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芙罗拉便不再开口说话，而是专心致志的品茶。</p>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坐在原地保持了好几分钟的沉默，最终还是骷髅骑士站起身骑上自己的战马消失在密林深处。</p>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个看上去十分娇小可爱的女孩就从通往内屋的门里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老师，既然你们是朋友，那您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p>
“真相？你指的是那些带来变化的人都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吗？”</p>
芙罗拉冲这位自己的亲传弟子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p>
小女孩赶忙用力点了点头：“嗯，对。如果知晓这一点，那位骷髅骑士先生不就不会如此困惑了么？”</p>
可芙罗拉却站起身走到近前，用自己苍老的右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用一种十分温柔慈祥的声音回答道：“不，史尔基，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p>
如果我告诉他这一点，那么他非但不会恍然大悟反而有可能会更加困惑。</p>
相比之下还是什么都不告诉他，让他自己去一点一点挖掘真相比较好。</p>
还有，关于那本全新的魔法书你学习研究的怎么样了？”</p>
“这个？”</p>
被称之为史尔基的小女孩从身后取出一本厚重的书籍，稚嫩的小脸上迅速浮现出喜悦的笑容。</p>
“我已经学会了其中的四个魔法。</p>
不得不说，这真的非常神奇。</p>
因为它上边所记载的魔法与魔女传统的施法方式截然不同。</p>
并不是靠意念和复杂的意识，反而强调对于魔力的汲取与控制。</p>
看来那位阿纳斯塔西娅小姐是个相当厉害的魔法师。”</p>
看着弟子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芙罗拉不由得微微感叹道：“何止是厉害，她至少有轻松毁灭一座城市乃至毁灭一个国家的魔法力量。我在她的面前甚至连使用最低级的魔法成功率都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p>
“这么说阿纳斯塔西娅小姐是个厉害的大魔法师？”</p>
史尔基露出了震惊中带着点崇拜的眼神。</p>
毕竟阿纳斯塔西娅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完全就是个未成年的少女。</p>
“不，还在那之上。也许就连妖精之王都无法与之相媲美。所以我才会与她做了那个交易，帮你换来了这本魔法书。”</p>
芙罗拉宠溺的抚摸着弟子的头发给出了答案。</p>
确切地说，在第一次见到阿纳斯塔西娅的时候，她也非常震惊一个人的身体里居然可以存储如此巨量的魔力。</p>
不过在知道对方的身份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英灵后，那种震惊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严重了。</p>
但遗憾的是她所能用来交换的东西实在太少，所以无法窥探到对方口中的多元宇宙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是得到了这本魔法书和一些关于神之手、幽界的信息。</p>
“明白！我发誓一定会好好的学习研究，绝不会让老师您失望的！”</p>
史尔基显然非常清楚这本魔法书的珍贵，用力将其抱在怀中。</p>
尽管她的年纪非常小，可作为老魔女的得意弟子已经学会了非常多的魔法知识，明白这样本书的价值究竟有多么珍贵。</p>
而且很多魔法都能弥补魔女传统施法方式需要长时间准备的不足。</p>
“很好，我相信以你的天赋总一天能够超越我。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动身前往大陆的西方，去见见那位拥有魔神般力量的男人。”</p>
说着，芙罗拉从柜子上取出一个袋子，把里边装的东西和钱递给自己的弟子。</p>
“我？一个人？”</p>
史尔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p>
因为她今年还不到十二岁，是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萝莉。</p>
虽然已经掌握了强大的魔法力量，可是对于外界几乎一无所知，也没有什么生活跟旅行的常识。</p>
可芙罗拉明显心意已决，十分干脆的回复道：“是的，你一个人。</p>
因为我已经太老了，没有办法支撑的长途旅行。</p>
这里是一些钱和沿途会用到的东西。</p>
记住，相比起魔物和使徒，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p>
你需要提防身边所有的同类，并且尽可能隐藏自己魔女的身份。”</p>
“好吧，我明白了。”</p>
史尔基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接过袋子答应下来。</p>
在她眼中，这不过是老师给自己的又一次试炼，就如同之前那些试炼一样。</p>
只不过这一次需要出一趟远门而已。</p>
没有任何犹豫，这个长相甜美可爱、留着一头短发的小萝莉很快便收拾好行装离开灵树之馆踏上了未知的旅途。</p>
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做这些安排实际上是已经做好了结束生命的准备。</p>
芙罗拉很清楚随着格里菲斯的二次转生，必然会找上门来干掉自己。</p>
这不是由神之手个人意志决定的，而是由其背后那位深渊之神下达的命令。</p>
因为从跟骷髅骑士联手反抗命运的那一刻起，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p>
……</p>
另外一边，在一处废弃的空地上，刚刚以光之鹰形态复活的格里菲斯正在眺望远方，而他的坐骑佐德则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p>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格里菲斯这才转过身注视着一块屹立在杂草上边的巨大石块，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问：“你已经在这里等了我很久了吧？难道就不打算现身说点什么吗？”</p>
话音未落！</p>
佐德立马就抡起拳头径直冲过去狠狠地砸了下去。</p>
轰！！！！！！！</p>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空气爆鸣，石块当场化作无数的尘埃与碎石四散飞溅。</p>
当遮蔽视线的漫天尘土完全散去，佐德这才看到自己威力惊人的拳头居然被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用一根手指挡了下来。</p>
这瞬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与渴望跟强者战斗的本能。</p>
还没等格里菲斯下达什么指示，佐德便像发疯一样左右开弓的疯狂挥舞拳头。</p>
但可惜的是事情并未像他预料中那样发展，而是被一层无形的力场完全挡了下来。</p>
对方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懒得抬，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说道：“真不容易，我总算是见到让格斯心心念念永远也放不下的男人了。</p>
不得不说，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实在是不怎么样。</p>
因为男人不应该被冠以美丽的前缀。</p>
那样太女性化、太娘炮了，会给人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p>
而且你的某些所作所为也实在是令人作呕。</p>
事先声明，我并不排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对于毫无底线甚至去卖屁股还是稍微有点无法接受的。</p>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跟我说说你跟那位又老又丑的基佬总督上床、接吻、发生关系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吗？</p>
又是什么让你能够忍受这一切而没有呕吐？</p>
根据后来和莎尔露特公主发生的一夜情，你的性取向应该不是男人才对。</p>
又或者你是一个男女通吃的双性恋？</p>
所以当年被格斯抛弃后才会表现的那么愤怒、失落。</p>
因为你给予他的爱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p>
不用问也知道，能一口气问出这么多离谱问题的家伙，除了左思之外就不会有第二个人了。</p>
自从察觉到格里菲斯完成二次转生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这个地方等待对方，打算先见面打了个招呼。</p>
“你就是那个被深渊之神关注的外来者？”</p>
格里菲斯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而是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p>
“呵呵，没错，就是我。而且它还给了我这个。”</p>
左思直截了当把口袋里的霸王之卵掏出来在对方面前晃了晃。</p>
瞬间！</p>
上一秒还在玩命发起攻击的佐德，下一秒就立刻跳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p>
身为一个活得不知道多少年的高级使徒，他当年就认出了格里菲斯身上所携带的霸王之卵，同样也向格斯道出两人的命运。</p>
所以他是知道霸王之卵的来历，以及背后所代表的东西。</p>
可问题是正常来说，这玩意应该两百一十六年才会出现一个，并且伴随着大规模的献祭会诞生一位新的神之手。</p>
但现在这个常识居然被打破了。</p>
格里菲斯这才升魔没两年，居然就有人获得了一个新的霸王之卵。</p>
难道说要出现六个神之手同台的盛况？</p>
还是说当新的神之手诞生后，作为最古老的“天使长”波伊得会融入深渊之神成为它的一部分？</p>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持有霸王之卵的年轻人为何会如此的强大？</p>
那股环绕在对方身体周围的无形力场又是什么？</p>
佐德内心之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p>
格里菲斯在看到霸王之卵后的神情明显变得十分复杂，仿佛被唤醒了潜意识中那残留的人性。</p>
因为他并不像其他神之手一样斩断了与物质世界的联系。</p>
而格斯和卡思嘉这两个逃脱的祭品就是最好的证明。</p>
以格里菲斯升魔后的实力，想要杀死他们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p>
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想要杀死两人的意思，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无视、放过。</p>
也许他跟恐帝和伯爵一样，都具备可以进行二次献祭的潜力，甚至是形成类似基督教上帝与耶稣之间的关系。</p>
毕竟格里菲斯还有很多可以献祭的东西，无论是格斯、卡思嘉，还是他渴望建立的千年帝国。</p>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这颗霸王之卵勾起了你过去的记忆吗？”左思摆弄着手里红色的贝黑莱特问道。</p>
“不，我只是在想当你这种人发动献祭的时候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你是否会为即将要献祭自己珍视和所爱的人感到痛苦、悲伤，又是否会在深渊力量涌入身体的时候产生悔恨？”</p>
格里菲斯突然翘起嘴角浮现出无比恶毒的笑容。</p>
左思听到后立马放声大笑。</p>
“噗哈哈哈哈！</p>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需要献祭？</p>
又是什么让你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迫使我不得不使用霸王之卵开启献祭？</p>
亲爱的格里菲斯，你搞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跟你本质上的不同。</p>
在拿到霸王之卵的时候，你是个可悲的弱者，一个弱不经风的凡人。</p>
所以你才会被拷问官折磨到生不如死，才会在野心破碎的绝望下献祭了自己的血肉，那些一直追随你、信任你、崇拜你的鹰之团成员。</p>
你就像个愚蠢、可悲、自私、任性的孩子，根本不了解自己真正渴望什么，又愿意为之付出怎样的代价。</p>
这也是为什么当你意识到自己失败之后会拒绝接受它，而是借助某种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一切。</p>
但我不同。</p>
先不提我们之间力量上的差距，光是精神、思想和心理上的觉悟就差了十万八千里。</p>
我从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渴望得到什么，以及为了实现目标可以付出怎样的代价。</p>
如果某天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那我会欣然接受自己的失败，甚至是从肉体到灵魂的彻底消亡。</p>
而不是去相信通过献祭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来获取某个未知存在的帮助。</p>
承认吧，格里菲斯。</p>
与始终在跟命运抗争的格斯相比，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可笑的小丑。</p>
你升魔之后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填满自己那颗空洞、孤寂、悔恨的内心。</p>
因为真正的格里菲斯从献祭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p>
暗之翼费蒙特不过是剥离大部分人性后残留的邪恶意念，属于全体人类邪恶意念的一部分，一个连自我都没有的可悲工具。”</p>
伴随着这番话脱口而出，不光是佐德的脸色变了，格里菲斯那张如同女人一样漂亮的脸蛋也变得异常扭曲、狰狞、恐怖。</p>
因为没有什么比说出残酷的真相更伤人的了。</p>
盛怒之下，格里菲斯终于露出自己作为魔王的真面目，猛的抬起手就想要用因果律攻击左思。</p>
可遗憾的是还没等他释放出自己的力量，突然就感觉腹部一阵剧痛传来。</p>
低头一看，原来左思突然跨越了空间上的距离，用拳头直接打碎加持在所有神之手身上的因果律保护，不光打断了这具身体的肋骨，还震碎了脆弱的内脏，整个人瞬间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硬生生划出一道足有几十米长的沟壑。</p>
对于普通人来说，承受这种攻击基本可以宣告可以跳过抢救缓解直接下葬了。</p>
可格里菲斯显然并不是普通人。</p>
先不提蛋蛋使徒为其孕育身体时的损耗，光是神之手的因果律就确保了他不可能被正常的方式所杀死。</p>
才一眨眼的功夫，这家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而且所有的伤势都在一瞬间恢复如初。</p>
不用问也知道，这就是深渊之神所赋予神之手的力量，同样也是骷髅骑士历经千年也无法杀死哪怕一个神之手的原因。</p>
“想要用因果律来对付我？你还真是天真的可以！而且相比我那位叛逆淘气的女儿，你在这个领域的造诣简直弱爆了。”左思站在原地轻蔑的嘲讽道。</p>
格里菲斯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强忍着内心之中沸腾的怒火反问：“所以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讽刺我、挖苦我、打击我的？你觉得现在我还会在乎这些？”</p>
“不，我只是再告诉你一个残酷的现实，顺便确认一下神之手的力量能够达到怎样的程度。</p>
但结果却让我很失望。</p>
你太弱了，无论是力量还是内心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弱者。</p>
我现在非常确定，你最终会被成为我选民的格斯杀死。</p>
你背后那位深渊之神也将迎来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p>
因为它那套命运和因果的东西原本就是错的。”</p>
左思直截了当下了断言。</p>
因为除了因果律之外，所谓的神之手完全就是个鸡肋，既没有坚不可摧的身体，也不具备操控能量和释放魔法的力量。</p>
难怪在面对骷髅骑士和格斯的攻击时，神之手永远都是表现的那么被动，一个个看似逼格很高，但实际上却是缺乏攻击手段的体现。</p>
而且通常情况下，他们都是以半精神体的形态存在，就像费伦大陆所在宇宙的神明一样。</p>
只有当开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亦或是像格里菲斯这样获得了新的肉体，才能出现在物质世界里。</p>
否则的话只能在幽界或更深层的深渊中现身。</p>
“狂妄！”</p>
格里菲斯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且空洞，就连眼睛里的光芒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深邃。</p>
“哎呀，不容易，你总算是露面了。我应该叫你深渊之神呢？还是这世界所有人类邪恶意识的集合体？”</p>
左思显然并未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倒，反倒是浮现出感兴趣的表情。</p>
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这个时空的意志发成接触。</p>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通过交谈加深自己对于人性黑暗面和邪恶的认知那就再好不过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