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哥一上午都没离开房间,直到吃午饭才下楼。</p>
今天是猪头威第一天跟程咬金去上青龙开工，六婆出钱让好婶张罗了一桌子的好菜，算是庆祝。</p>
见啸哥下楼,早已下班回来的梁可风打招呼：“啸哥，吃饭了。”</p>
众人面前,啸哥依然是往常那高冷的姿态,他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p>
梁可风没上楼找他，说明今天中华堂和工会一切如常。</p>
苦爷没回来之前，他都是安全的。</p>
梁可风坐在餐桌旁剥炒花生吃,程咬金和猪头威几个也已经上桌,大家看见啸哥都热情招呼他落座。</p>
猪头威开玩笑道：“我就希望有一天能像啸哥这样，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想几点起床几点起床。”</p>
端着最后一碗菜出来的好婶道：“猪头威你只看到啸哥几点起床，啸哥忙的时候,那是没日没夜，经常半夜三更才回来，也很辛苦。”</p>
六婆吐槽自家孙子：“还没学会走,就想学人跑,你啊,先学会自己赚钱交伙食和房租。”</p>
猪头威之前在各堂口挂名打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个月伙食费都赚不到，每个月挨到最后,还得六婆自己掏钱补房租和伙食费。</p>
猪头威：“下个月房租水电和伙食费,我一定准时交,不用嫲嫲你帮我补数。”</p>
六婆白他一眼：“你做到再说。阿金啊,你帮我盯着他。”</p>
程咬金：“好,发工资我帮你盯着猪头威交房租伙食费。”</p>
好婶好奇问：“猪头威，你去北门卫当班，多少钱一个月？”</p>
大家都好奇地看过来。</p>
猪头威伸出手指比了个数。</p>
剃头佬：“七百啊？”</p>
猪头威脸上略有得意之色：“加上补贴还不止。”</p>
“那很不错了。比阿伟赚的多，阿伟真是，白坐办公室了。”好婶说完，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p>
做老妈的，就爱拿自家孩子跟别人比。</p>
阿伟无奈不说话。</p>
阿欢吃着花生，笑话猪头威：“还不是因为金哥罩着你。”</p>
“做咩？羡慕妒忌啊？”</p>
猪头威伸手过来拿阿欢这边的炒花生，结果被阿欢打掉他的手。</p>
阿欢：“我呸，我羡慕个鬼啊。我有风姐罩着，风姐说了要给我介绍工作的，说不定我以后工资比你高。是吧风姐？”</p>
梁可风给足阿欢排面：“只要你学会使用打字机，你以后工资肯定比他高。”</p>
阿欢看向猪头威：“听见没？”</p>
猪头威不以为然：“你学会打字再说吧。”</p>
对于阿风给阿欢的承诺，大家其实也只是当做玩笑话来停，没人当回事。</p>
毕竟阿风的工作还是阿伟帮忙介绍的。</p>
好婶说阿欢：“好好学用打字机是对的，到时候让你哥介绍你去糖果厂上班，再怎么说也是坐办公室，比做打工妹强。快点进来帮忙舀汤。”</p>
阿欢不伺候：“谁想喝汤，自己进去舀。风姐，我给舀一碗。”</p>
“谢谢小可爱。”</p>
这时，</p>
门外有人在喊话，</p>
梁可风回头，</p>
透过窗户往外看，</p>
只见一个身穿“云雀楼”衣服的茶楼伙计提了两个大餐盒站在外面。</p>
那伙计问：“胡金是住这儿吗？胡金！”</p>
“是是是！”坐在最外面的猪头威已经冲了出去，“什么好吃的？”</p>
云雀楼伙计送来一只烧鹅，两盘烤肉，摆上桌了，问清楚才知道，是上青龙方芳送的。</p>
已经拈起一块烤肉沾了白糖正要往嘴里送的猪头威，听见方芳的名字，硬生生卡住了动作。</p>
“吊眼芳送的，不会有毒吧？”</p>
云雀楼伙计回怼：“我亲自斩的料，怎么可能有毒。”</p>
剃头佬被烧鹅的香味诱惑，夹起一块烧鹅肉，不敢三七二十一，大口吃起来，“我来试毒……靓啊！味道好正。”</p>
其他人还比较矜持，好婶看向程咬金，问：“能吃吗？”</p>
程咬金又看向梁可风，梁可风笑道：“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p>
大家这才动筷吃起了烧鹅和烧肉。</p>
程咬金还给了送外卖的伙计两块钱小费。</p>
猪头威吃着烧肉，跟程咬金说：“那个吊眼芳又送烧鹅又送烧肉，比白饭鱼识做，是我就情愿跟她。”</p>
“跟她干什么？跟她开棚仔啊？两块肉就把你收买了，没有一点立场！”六婆怼了自家孙子一顿。</p>
怼得猪头威口哑哑。</p>
好婶笑着打圆场：“猪头威随口说说的，吃人嘴短嘛。”</p>
好叔给程咬金建议：“如果是我，谁都不跟，他们狗咬头，你就坐山观虎斗，做好自己的事，他们反而会更加尊敬你。你投靠他们任何一个，他们反而可能看轻你。没事你就多看看《三国志》，像我一样，多学学古人的智慧。”</p>
好叔虽然平时谦虚也不爱说话，但每次说话都挺有见地。</p>
好婶没好气道：“你那么有智慧，不见你有什么成就？人家阿金现在是北门卫头目了，他还需要你教？”</p>
好叔：“看得清自己的能力，也是一种智慧。我就这能力，所以我不折腾，安居乐业，一家人能开开心心的，有什么不好？是不是啊，啸哥？”</p>
啸哥笑着点头：“好叔是大智若愚，人生最佳状态。”</p>
“听见没有？啸哥都说我，大智若愚。”</p>
“大智若愚，大智若愚，愚就是愚蠢，说你蠢啊！”</p>
看着好叔好婶老夫妻耍花腔，大家都忍不住笑了。</p>
现在程咬金被刘老太提拔成了北门卫负责人，手下有十几个兄弟，那他更成为方芳和于百凡努力争取的对象。</p>
按照梁可风的策略，只要他继续保持中立，这两人会一直供着他。</p>
*</p>
快到傍晚的时候，苦爷终于从西门进了城寨。</p>
坤叔派去西门盯梢的人，给啸哥办公室打了个电话。</p>
电话铃声响了三下，便断了。</p>
这是他们提前约定好的信号。</p>
啸哥站起身，往地下工坊走去。</p>
阿</p>
水早就在工坊等他。</p>
“啸哥，你找我。”</p>
今天是工坊休息日，他们没进办公室，啸哥把阿水拉到杂物间门口，小声道：“苦爷怀疑花面有异心，等会儿他会把花面叫到这儿来问话，如果没谈好，很可能就……”</p>
啸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p>
阿水震惊不已：“花面做了什么对不起苦爷的事？”</p>
虽然阿水跟花面不熟，但这事距离自己太近，阿水有点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意思。</p>
啸哥看得懂阿水的情绪：“苦爷怀疑阿辉的死跟花面有关。”</p>
阿水再次惊讶：“想不到是花面，真想不到。他为什么要杀阿辉。”</p>
啸哥：“等会儿审了才知道。”</p>
阿水：“我最近还战战兢兢，怕苦爷怀疑我，毕竟阿辉死了，我顶替了阿辉的位置，我是受益者。这几天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所以平时没事我情愿躲在这里面。”</p>
啸哥表示理解，尔后吩咐：“你现在去工会仓库那边的隧道口守着，随时做接应，万一干掉花面后需要处理后门的事，我叫你。”</p>
阿水有种被器重的错觉：“我知道了。我在仓库隧道口守着。”</p>
“这事一定要保密。万一等会儿苦爷临时改变主意不杀花面了呢？是不是？”</p>
“我懂。我会守口如瓶的。”</p>
看着阿水往仓库方向走，啸哥才从地下工坊回到中华堂。</p>
他自己一人坐在办公室等待苦爷召唤，周围偶有脚步声，他的心就提拎起来，有种等待执行死刑的紧迫感。</p>
过了好一会儿，底下人才来叫他：“啸哥，苦爷让你去他办公室。”</p>
直接去苦爷办公室？</p>
昨晚苦爷和花面商量的不是去地下工坊吗？</p>
啸哥忙应了一声：“我就来。”</p>
敲门进了苦爷办公室，果然办公室里除了苦爷外，花面也在。</p>
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p>
苦爷临时改了杀他的场地？</p>
其实这个点中华堂也没几个人在，如果手枪有消声器，直接在中华堂办公室把他杀了，只要处理得当，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p>
这个时候，阿金在北角楼监听这办公室的对话，但从北角楼到地下工坊有一段距离，想要通知阿风，也依然来不及。</p>
就他一人怎么对付花面和苦爷？除非自己先下手为强，趁他们不备就拔枪射击。</p>
就算这样，二对一，也没有必赢的胜算。</p>
啸哥心底绷得紧紧的。</p>
苦爷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后面的椅子上，桌面放着还没点燃的烟斗。</p>
啸哥走进办公室就站在了门口：“苦爷，你叫我？”</p>
苦爷指了指办公室门：“进来，把门关上。”</p>
啸哥没往里走：“苦爷你这边着急吗？阿金刚打电话来，说有事要来办公室找我……”</p>
紧急关头，他找了个绝佳的借口。</p>
苦爷愣了一下，问：“阿金找你什么事？”</p>
“不知道。听他声音好像挺着急</p>
的，应该是有急事。他估计快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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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现在就看苦爷怎么选择了。()?()</p>
阿金监听到这里，肯定也会随机应变，有需要就会随时下来应急。()?()</p>
苦爷和花面互相看了一眼，苦爷略一沉吟，杀阿啸的事，绝对不能被阿金撞见，不然后患无穷。()?()</p>
苦爷当机立断：“我这边也有急事跟你商量，阿啸，我们去工坊里聊。”</p>
说着苦爷站起身，拿起烟斗往外走。</p>
走到门口，苦爷还手搭在啸哥的肩膀上：“你昨晚没来吃饭，我们和阿金兄妹喝了不少酒，吃的很尽兴。”</p>
这话题就像平常闲谈一样，苦爷不想阿啸有任何的怀疑。</p>
啸哥怕他们一进隧道就把自己搞死，便又道：“苦爷你们先下去，我在办公室写张条子，让阿金等我。”</p>
苦爷便先往地下工坊走去，花面依然留在上面等啸哥，似乎怕啸哥跑了。</p>
所幸，最终还是来到了昨天苦爷指定的地点。</p>
在简陋的办公室里，苦爷坐在沙发上，花面站在门内，待啸哥进来后，他随手关上了房门。</p>
啸哥坐在藤椅上，此时，他整个人松懈下来，没了刚才紧张。</p>
苦爷问他：“阿啸，你跟了我多少年了？”</p>
啸哥想了想，笑道：“六年了，苦爷。”</p>
“我记得你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p>
“对，三年前，我老婆生病去世，我回家呆了半年。”</p>
苦爷挠了挠耳朵：“你老婆也走那么久了，你怎么没想着再找一个？”</p>
啸哥随口应道：“没遇到合适的。”</p>
“遇到合适的，就会再婚吗？”</p>
“还没遇到合适的，所以暂时完全没有想法。”</p>
苦爷站起身，往办公桌走去，他拖开办公桌后面的藤椅坐下，问：“你写得一手好字，你以前文化课应该成绩挺好吧。”</p>
苦爷似乎在探究，他是不是真的警察卧底。</p>
啸哥摇头：“刚好相反，就是成绩不好，所以小学毕业就没继续读书了。我字写得好，是因为我爷爷教得好，他以前是个老学究。”</p>
“看来你爷爷对你影响很大。”</p>
“是，他教我做人一定要忠直仁义，凡事都要对得起良心。”</p>
苦爷点头：“我一直都知道我们这个团队里，阿啸你是最有良心的一个。只有你，不会为了钱参与更多的制毒贩毒工作，你跟我们不一样。”</p>
说这话的时候，苦爷的一双鹰眼紧紧盯着阿啸。</p>
苦爷希望在他身上能够再找到一丝丝的蛛丝马迹，让自己有理由不杀他的蛛丝马迹。</p>
啸哥确实陷入了沉思，他笑了笑：“我以为苦爷你懂我。”</p>
“哦？这话怎么说？”</p>
“有些人天生道德感比较高，不愿意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但最后为了生存，还是不得不从旁协助，甚至助纣为虐，表面上，他是没怎么直接参与，其实他只要出了力，他就参与了，只是他自认清高，认为自己还是清清白白的，实际也不过是个伪君子</p>
。()?()”</p>
这话放在平时，阿啸不会说出口，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苦爷面前撕开了自己伪善的一面。</p>
是的，他一直以来，活得很伪善。</p>
苦爷愣住了，阿啸如此坦诚地跟他说了心底话，他却并不高兴了。</p>
因为，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挑衅他的权威。</p>
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他，他阿啸不想要再装下去。</p>
苦爷盯着他，渐渐收拢了脸上的笑意，直接了当问：“你究竟是什么人？()?()”</p>
啸哥冷笑反问：“我是阿啸啊，陈国啸。苦爷你信不过我，处处防备我，你跟老柴的那些交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如果想要举报，早两年我就举报了，何必留待今年？()?()”</p>
阿啸这番咄咄逼人的话，像是自我辩白，又像是反客为主。</p>
苦爷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冷眼盯着阿啸：“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阿辉是不是你杀的？19()_[(．)]19?19@?@?1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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