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自安越众而出：“陛下，顾家死在疆场上的人已经太多了，如今顾家添丁，是喜事。” “还请陛下念在顾相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顾家儿郎几乎死绝的份上，原谅这个萌生时机不对的孩子。” </p>
越来越多的人附和：“请陛下宽宏大量，不要责怪顾璟夫妇，顾家人丁稀少，如今能添丁，是大喜啊陛下。” </p>
元贞帝目光落在秦丰业身上，看到秦丰业不能再出战，他的态度很快转变。 </p>
但见他面上噙满谦和的喜色，仿佛与汝荣焉，发自内心地为顾惟墉高兴：“顾爱卿，你真的是多虑了。” </p>
“每一条生命，都理应得到善待；每一个即将出生孩子，都是东陵未来弥足珍贵的子民。” </p>
“不管在何时何地萌生，都没有错。顾爱卿你却为此请罪，岂非把朕陷于不义之地？” </p>
但凡关于面子之事，元贞帝都格外清醒。 </p>
虽然东陵以仁孝治天下，在热孝期间行/房，还有了孩子，这为礼法所不容。 </p>
身为东陵之主，他有权对当事人进行惩罚。 </p>
比如说罢官罚银。 </p>
然而鉴于顾家情况特殊，满门几乎都死绝了。 </p>
要是现在他以不守礼法为由，降罪于顾璟夫妇。 </p>
天下人觉得他不仁慈且不说，他也只能不痛不痒地罚一罚，要不了顾家人的命。 </p>
动真格他就亏了。 </p>
况且，这老货能主动辞官，比杀了那顾璟更叫他心情愉悦。 </p>
所以身为仁慈之君的他，怎能不理解这种事呢？ </p>
最重要的是，秦爱卿也没能占到便宜，还不如速速了结。 </p>
顾惟墉缓缓开口：“陛下仁慈，宽宏大量，更叫老臣汗颜。老臣忝居相位多年，如今竟发生这种事，这叫老臣无颜面对陛下。” </p>
元贞帝默了片刻，笑着开口：“顾爱卿，正如沈爱卿所言，顾府添丁是喜事，朕也为顾府高兴，你就不要一口一个汗颜了。” </p>
“但是辞官一事，既然是爱卿你主动提出，那么朕就也就不强求你了。” </p>
“看着爱卿已然老迈，朕也不舍得让爱卿再为东陵尽忠，朕就准你的告老回家，颐养天年。” </p>
顾惟墉深深跪下：“臣，谢主隆恩。” </p>
这一跪，结束了他数十年的为臣生涯。 </p>
这一跪，他满心怅然。 </p>
但最后，他露出了一抹轻松释然的笑意。 </p>
他再也不用负重前行，可以真正做回一名普通的老人，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p>
他不后悔，用一封辞官的折子，换来崔氏的孩子得到陛下这番话。 </p>
元贞帝同样松了口气。 </p>
他看着瘦骨嶙峋的顾惟墉，在最初的恨意过后，他更多的是得意。 </p>
这风年残烛的老货，行将就木了。 </p>
而他依然千秋鼎盛，年富力强。 </p>
就算干熬着，他也能熬死这老东西。 </p>
既然如此，他就宽宏大量，忍这老东西一时半会儿的。 </p>
思及此处，他温和开口：“来人，给顾相搬一把椅子，让顾相坐着。” </p>
如此荣恩，顾惟墉自然要感恩戴德：“谢主隆恩！” </p>
但是他的眼里，已经没了当初尽忠的君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