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 </p>
顾明舒坐在回廊的栏杆上，靠着柱子，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剑。 </p>
厚重的盔甲，闷得她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p>
一般人早就因这燥/热痛苦难耐，可她仿佛没有任何不适。 </p>
干净的帕子，划过冷光粼粼的锋刃。 </p>
不知何物锻造的千古神兵，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 </p>
上面看不出任何染血的痕迹，一如她那双褪去伤痕，渐渐恢复如初的手。 </p>
酒僧留下来的灰灰，坐在栏杆的另一头，望着暗青天幕发呆，只留给顾明舒一个萧瑟的背影。 </p>
这小小的貂儿，一定在思念故去的主子。 </p>
小貂的颈上，挂着一枚小坠子。 </p>
坠子是顾明舒母亲的遗物制成，上头残留着它眷恋的味道。 </p>
顾明舒没有打扰它，只是不时将目光放到它的身上。 </p>
或许在这貂儿的认知里，它连死亡是什么都不理解，只是知道相依为命的主子，就此消失在人世间。 </p>
又或许它什么都知道，只是因为不会说话，所以表达不了满腔的思念与悲伤。 </p>
究竟是怎样的情谊，让酒僧临死前为它做尽打算？ </p>
不知为何，顾明舒忽然想起了元五那番话。 </p>
活不过十七岁…… </p>
若她命该如此，那么这短短的一年时间，她又该如何安排这顾家满门的后路？ </p>
把一切托付于风墨白，不是不行。 </p>
然而让一家人前往西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p>
祖父不会背井离乡永别故土，只为苟活性命于乱世。 </p>
嫂嫂们各有娘家顾念，实在离开不得。 </p>
妹妹们柔弱如嫩草一般，如何经受得起千里奔波。 </p>
如此看来，离开，终究不是上策。 </p>
刘尧那模样，离蜕变还有一段距离。 </p>
一年，能做些什么呢？ </p>
思及此处，顾明舒垂下眼睑。 </p>
万般情绪一晃而过，她又恢复了冷静与从容。 </p>
“咻！” </p>
忽然，一枚飞镖急射而出，直奔黯然神伤的小灰灰而去。 </p>
眼看就要击中小貂，顾明舒伸手一挡。 </p>
飞镖击中她的剑。 </p>
“叮！” </p>
一声激响，剑被打偏，飞出一段距离，咣当落在地上。 </p>
顾明舒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p>
灰灰霎时被激怒，浑身毛发炸起的同时，它倏然蹿了出去，直奔元五的房间。 </p>
御林军听到动静，连忙围了过来：“大将军，怎么了？” </p>
顾明舒淡声道：“没事，继续巡逻吧。” </p>
御林军看到坠在地上的剑，不免有些奇怪。 </p>
但还是没有违抗命令，离开院子继续值守，或继续巡逻。 </p>
顾明舒没有立即将剑捡起，而是折身进入元五的房间。 </p>
里面，元五扼住灰灰的脖子。 </p>
而灰灰正在不停挣扎，凶狠的表情，剧烈地动作，昭示着它的恼怒与折/磨。 </p>
“这小畜生惹我不爽了。” </p>
元五开口，声音寒凉。 </p>
顾明舒面色平静，声音却透着坚硬如铁的意味：“你若伤它，我便要你的命。” </p>
元五依旧掐着灰灰不放，一只手却轻轻抚在灰灰的背上。 可怜的小貂，就这么被扼住脖子吊在半空中，眼睛已有些翻白。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