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p>
顾惟墉看了一眼天色：“明舒，时辰要到了，准备送你父叔兄长，还有你二嫂离开吧。” </p>
停灵多日的顾家众人，于下午正式发引。 </p>
一家十口人，有的在阴山冻了数月，又在边疆停了几个月，有的则血冷于归家的途中，如今他们都可以入土为安了。 </p>
十具棺木从停灵处被抬出，陆续地抬离这个家。 </p>
第一具被抬出的，是顾明舒的父亲顾伯远的棺木，他是这个家的长子，也是既定的继承人。 </p>
按照齿序和辈分，他该是第一个。 </p>
第二具被抬出的棺木，属于二爷顾仲远。 </p>
第三具被抬出的棺木，属于三爷顾叔远。 </p>
第四具被抬出的棺木，属于四爷顾季远。 </p>
紧接着被抬出的第五具棺木，属于大公子珺。 </p>
第六具与第七具同时被抬出，属于二公子顾璋和二少夫人任初映。 </p>
第八具被抬出的棺木，属于三公子顾琼。 </p>
第九具被抬出的棺木，属于四公子顾琪。 </p>
第十具被抬出的棺木，属于六公子顾瑛。 </p>
十具棺木，整齐地摆在大门口的巷子里。 </p>
宽敞的巷弄，却被十具棺木塞得满满当当，巷子瞬间狭小不已。 </p>
一身丧服的顾瑜，站在棺木前。 </p>
他的身边是抿紧了唇，手中捧着瓦盆的小传义，还有似乎有些懵懂的顾策荣。 </p>
时辰一到，顾瑜立即发出号令。 </p>
小传义猛然将手中的瓦盆摔下，稚/嫩的嗓音高喝一句：“起！” </p>
“砰！” </p>
瓦盆被摔得四分五裂。 </p>
伴随着丧乐响起，十具棺木被抬起，缓缓离开了巷弄，送葬的队伍紧随其后。 </p>
顾瑜领着小传义和顾策荣走在最前面。 </p>
满门女人，三位婶婶、一位姑姑、五位嫂嫂，以及六个姑娘。 </p>
一共是十五人，跟在队伍后头。 </p>
顾惟墉就站在门口，老泪纵横地目送儿孙离去。 </p>
当送葬的队伍走出巷弄，来到大街之上时，纸钱漫空飞舞，百姓夹到相送。 </p>
这一次的送别，盛况空前，万人空巷。 </p>
但是谁也没有打扰，只是站在街道两旁，目送队伍缓缓离开。 </p>
然而当队伍经过时，每路过一名百姓，便有一名百姓跪下。 </p>
所过之处，百姓齐齐屈膝。 </p>
他们跪在地上，悲伤得一句送别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那低低的，压抑着的啜泣之声，将他们此刻的悲痛展露无遗。 </p>
随着送葬队伍经过越来越多的百姓，向城门逼近，哭声此起彼伏，蔓延在拥挤的大街之上。 </p>
整座玉京城充斥着一股难言的悲伤，铺天盖地沉沉压在心头。 </p>
有人问，不过是几个臣子，值得百姓这般相送么？ </p>
有人回答，如何不值得？ </p>
国破家亡之际，满门男丁义无反顾远赴沙场，几乎全部以身殉国。 </p>
在他们阵亡的书信传来之后，这个家的妇孺再次请征，最后夺回失守的土地，拯救了异族奴役的百姓。 如今顾家军的军旗还飘扬在北疆的城墙之上。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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