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主意打得稳稳的。 </p>
可刚来到半路，她却犹豫了。 </p>
在脑海中千回百转的答案，那成竹于胸的说辞，随着与风墨白的距离拉进而逐渐变得模糊。 </p>
待风墨白所居的屋子映入眼帘时，她脑海中便只剩下“圣旨”二字，至于其他的内容，像是被人生生攥了出去。 </p>
一片空白。 </p>
她怔怔地伸出手，那掌心不知不觉中竟湿润了。 </p>
她向来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也能将所有的情绪克制住。 </p>
唯独在这方面显得有些矫情。 </p>
顾明舒不由轻笑，从袖底掏出帕子将手心的汗擦干，又整理了一下思绪。 </p>
望着风墨白紧阖的门扉，她深吸一口气，随即走了过去。 </p>
也不知是怎的了，这双踏在尸山血海之中都不露怯的脚，却在此刻发虚，就像踩在一团云上，不知何时会坠落云端。 </p>
尽管一颗心晃晃悠悠的，然而她再未停下过脚步，要是再扭扭捏捏的，恐怕她都会嫌弃这样的自己。 </p>
来到门前，顾明舒再度深吸一口气，举起的手顿了顿，终究是叩在了门上。 </p>
“笃笃笃……” </p>
她敲得很急，也很重，生怕敲慢了就再也没有勇气似的。 </p>
听到响亮的声音，她才惊觉自己失态了，于是她连忙放轻动作，边敲边问：“风墨白，你在么？” </p>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p>
但她知道，风墨白必然在里面。 </p>
她在门口驻足片刻，未等到房门打开，她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像是逃过一劫。 </p>
刚想转身便走，但又觉得隔着一道门未尝不可，若是面对面，可能还真无法开口了。 </p>
于是她背对着门，回过头冲里面说：“那道圣旨，我心底是不愿意的，但是我不能不接，因为我身上背着无数条性命，我不能让别人因我的任性而丧命。” </p>
“先前你没提起，所以我也就没说，但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 </p>
一口气说完，顾明舒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 </p>
她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然而里边半点回应也没有，整个世界仿佛陷入极致的安静之中。 </p>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响动，又渐渐平息下来。 </p>
最后，她把手放在门框上，刚要再次敲响，门却陡然被打开。 </p>
顾明舒的手就这样顿在半空之中，可下一刹那，映入眼帘的却是风墨白身边的零。 </p>
比起阿六的欢脱，零显得一板一眼，他淡漠地回应：“姑娘，主子睡着了。” </p>
顾明舒闻言，不禁微微一怔。 </p>
但那表情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如常。 </p>
最后，她并没有多说，只是道：“适才的话，等他醒来，请帮我转述给他，多谢。” </p>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p>
她走得干脆利落，走得有些着急，像是生怕阿零看出她面上的愕然。 </p>
按照风墨白惯常以来的做法，他应当是没有睡的，或许担心自己会尴尬，所以才让零谎称睡着。 </p>
又或许是他伤得比较严重，禁不住舟车劳顿，所以昏睡了过去。 </p>
然而后者的可能性很小，同为武者，顾明舒知道若是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管怎么掩饰，都能看出端倪。 </p>
两种猜想中，前者更有可能性。 </p>
她不想拂了风墨白的好意，于是选择离去。 </p>
走到拱门处，她回眸看了一眼，与来时不同，她的神色间透着如释重负般的松快。 </p>
因为她终于和风墨白解释清楚了，心中积压的石头，也在此刻轻松卸下。 </p>
…… 屋里。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