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带着全公公到了永宁宫，就见庄贵妃正在收拾东西。</p>
金银细软，她一律没带，只打包了几件贴身穿的衣衫。</p>
见林雪竹进来，她微微一笑，说道：“襄王妃坐吧，我这现在没有端茶送水的人，还望襄王妃勿怪。”</p>
林雪竹什么都没说，在桌子边坐定。</p>
庄贵妃把包袱放在一边，也坐了下来。</p>
她看了林雪竹一眼，说道：“谢谢你能来看我。”</p>
林雪竹并未接话，转而道：“北境与京城不能比，但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在孔太守的治理下，渐渐恢复秩序了。曹老板过去，其实是大有可为的。远离京城，远离纷争，也未尝不是件好事。”</p>
这话，从一个获胜者嘴里说出来，倒有那么几分诚恳。</p>
庄贵妃道：“你不必多说，我都明白。你们若想对我们下死手，根本就不会给我们留有余地。北境的情况，我早有耳闻，哥哥能过去，这是好事。”</p>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的确不必多说。</p>
林雪竹一直很欣赏庄贵妃，如今看来，她不仅聪明拎得清，为人也很善良。</p>
只是身在宫中，让她不得不将自己的善良隐藏起来罢了。</p>
“你当真想要出家？”林雪竹忍不住问。</p>
其实她跟着一起流放也是可以的，全家人就算去了北境，也是整整齐齐，总好过她一个人青灯古佛的。</p>
庄贵妃笑，“他们走了，我留在京城，襄王也能放心，他们在北境的日子，也能安稳。”</p>
林雪竹也笑。</p>
或许庄贵妃不知道，一旦他们去了北境，定然会被孔博盯得死死的，元修根本不会担心他们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p>
如果曹家安分守己，能够利用自己的能力与资源，帮助孔博进一步恢复北境的经济秩序，那么一段时间以后，他们便可以脱去罪籍，恢复商贾的身份。</p>
如此，曹家可以在北境发展壮大，成为雄霸一方的商界霸主。</p>
今后的日子，定然是好过的。</p>
林雪竹想了想，又问：“你想过让三皇子继承皇位吗？”</p>
听了这话，庄贵妃脸上神情一变，但并不如林雪竹所想的那样，是遗憾和不甘的。</p>
反而，她脸上呈现出嘲讽与不屑。</p>
她冷笑道：“你当真以为，皇上纵容我，是有意于三皇子，亦或是对我特别宠爱？”</p>
“难道不是？”</p>
林雪竹出于对狗皇帝的了解，并不感到意外。</p>
但庄贵妃所说之事，到底与她听到看到的差太多了。</p>
庄贵妃继续冷笑，“他这一生，最重嫡庶观念。他虽不喜皇后，又忌惮文忠侯势大，却从未想过，立嫔妃所出皇子为太子。之所以表现出对我特别纵容的样子，不过是想转移大家的视线罢了。”</p>
林雪竹听到这里，只觉得狗皇帝的骚操作实在太多。</p>
许多事情，如果是结果导向，省略过程中那些花里胡哨的操作，也许早就做成了。</p>
狗皇帝坏就坏在，总是把过程搞得很曲折，导致变数很大，还给了敌人喘息的机会。</p>
庄贵妃继续道：“皇后一日不生嫡子，别人就总是抱有希望。皇上不立储，朝堂也不安稳。他做出属意三皇子的样子，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到我们母子身上。我若不强势一些，表现出恃宠而骄的样子，又如何让旁人忌惮，如何保得住我的儿子！”</p>
说到这里，庄贵妃惨然一笑，对林雪竹道：“我在这宫里是捱够了，如今襄王得势，登基是早晚的事。今后这苦，要换你来受了。”</p>
林雪竹心思一沉，莫名就起了几分忧虑。</p>
是啊，元修若登基，他们的家事，就变成国事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