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眼睛是活的，有笑眼，有泪眼，有怒目，眨着，垂着，瞪着。</p>
钟泽只觉得遍体生寒，一个后仰，坐到了地上。他的视线明明已经离开了物体，但是眼睛却没消失，依然在他四面八方环绕。</p>
下一秒，所有的眼睛又变成了嘴巴，咀嚼着什么，鲜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淌，牙齿和骨头不停的摩擦着。</p>
这咀嚼声中渐渐生出了惨叫声，那是撕心裂肺的呐喊，有男声，有女声，高低不一，混合在一起简直要生生将钟泽的耳膜撕裂。</p>
且令钟泽恐惧的是他能听到这些惨叫的内容。</p>
它们来自被实行酷刑的罪犯；来自亲眼目睹国破家亡的皇子王公；来自战乱失去至亲的流民；来自失去孩子的父母。</p>
甚至可以来自无声的哀嚎。他被采生折割，失去了手脚，甚至声带，在街边乞讨的时候，他看到了寻找他的母亲就在街对面，他想呼喊，可是发不出声音。</p>
——妈妈，妈妈，我在这里——妈妈——</p>
所有</p>
的惨叫声和它们伴随的信息量()?()，</p>
在一瞬间全部涌进了钟泽的脑海里?()???%?%??()?()，</p>
它们要撑破他的躯体()?()，</p>
要喷涌宣泄而出。</p>
“够了()?()，</p>
够了——离开我的脑子——”钟泽尖叫，可他的哀嚎也成了这些洪流中的一部分。</p>
他的脑子像被扔进了搅拌机内，被疯狂的情绪所做成的刀片搅碎了。</p>
他的理智被撕碎了，正在灰飞烟灭。</p>
太痛苦了，痛苦到大脑无法承受，想就此昏厥。</p>
可是没有，他的大脑依然承受这一切。</p>
他为什么还没晕倒，也没发疯，还清醒的知道自己在痛苦？</p>
……</p>
难道是抵抗力？</p>
对，他曾经来过一次，面对过这东西……</p>
上次输了，而这一次……</p>
感受着极端痛苦信息的钟泽，心底忽然萌生了一股隐隐的愤怒。</p>
这些情绪都不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让我感受？</p>
“……你……当我怕你吗？！哈哈哈——你就这点本事？上次我就从你手里逃脱了，你没什么厉害的，不服气的话就再来啊！拿出你的本事来！”钟泽不知为何爆发了一串笑声，他能感到眼泪和鼻涕在脸上胡成了一团，麻利的打开手枪的保险，也不管方向，胡乱的射击，直到子弹耗尽。</p>
“来啊，再来——不就是他妈的理性吗，老子不要了！”钟泽咆哮，“这次我不会晕倒，也不会失忆！”</p>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想发疯。</p>
他在地上乱摸，忽然摸到了一个冰冷黏腻的长条物体，不用说，就是那个藤蔓了，便用枪托开始猛砸，砸着还不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张开嘴吭哧一口就咬在了藤蔓上。</p>
“你不是爱吃人吗？被人吃的感觉怎么样？你可真难吃，口感像胶皮！”使劲咬，使劲扯，可惜牙齿生疼，却也没咬掉一块，但他没有放弃，继续啃着。</p>
猛地，藤蔓滑溜溜的从他手中逃离，钟泽还不甘心，一路爬着追过去，竟然摸到了一些骨头，便也不管不顾的朝远处那忽明忽暗的牛肚似的东西扔去。</p>
这时一根藤蔓缠住了钟泽的脚，将他高高吊起，他依然哈哈大笑，“这些痛苦的信息是被你吃掉的人的吗？好啊，试试我，看看我的味道是不是痛苦的？”</p>
但接着，他只感觉身子被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p>
一瞬间，疼痛仿佛是世界重生的信号。</p>
钟泽回过神来，发现他正躺在庙外的地上，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丝惨白的月光照在紧闭的庙门上。</p>
世界静谧的像是一副水墨画。</p>
他怎么在这里？他的真的进入过庙门吗？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p>
愣怔了片刻，钟泽选择朝山下跑去。</p>
作者有话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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