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有些奇怪，搁下书，披了一件大氅朝着外头走了出去，便见小娥蹲在那里，肩膀一上一下地抽动着。</p>
“小娥……”沈知言喊她。</p>
“你怎么了？哭什么啊？”</p>
“娘娘……”</p>
小娥抬起头，露出一张哭花了的脸。</p>
“凝珠死了，凝珠她死了……”</p>
“这个，我知道。”沈知言应道。</p>
留在国公府的眼线早就已经把这件事回报了，只是沈知言对小娥的反应有些意外。</p>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凝珠吗？”沈知言问她。</p>
“奴婢的确不喜欢她，只是……奴婢与她一样都是在沈家长大的，奴婢也没想过，她会就这样死了。”小娥道。</p>
“而且娘娘，上次，您让奴婢给她送银子，她和奴婢说……”</p>
“说什么了？”</p>
那一次，围场离别，凝珠都已经走远了，小娥赶上去叫住她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好脸色。</p>
“凝珠……”</p>
“小娥？”</p>
凝珠回过头来，神情明显有些错愕。</p>
她走到小娥跟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p>
“咯，这个，是娘娘给你的。”小娥有些不客气地把银票塞到了凝珠的怀里。</p>
在看到银票那一霎那，凝珠的瞳孔明显动了动。</p>
“这是……娘娘给我的？”</p>
“是啊。”小娥说着又冷笑了一声：“虽然有些人无情无义，但是我们娘娘不会啊，还叫我巴巴儿送钱来呢。</p>
我是我不知道费这劳什子有什么用，有这钱，给了猫儿狗儿也比喂了白眼狼强。”</p>
凝珠听到小娥的话却并不恼，反倒是笑了一声。</p>
“你很看不起我，是不是？”她抬起头问小娥。</p>
看不起她？</p>
这还用问吗？</p>
“我因何看不起你，你难道不清楚吗？”小娥也不打算给她留颜面，直接冷声道。</p>
“娘娘她哪点对不起你了？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有什么好东西没记挂着咱们一份儿？你就算想走，你直接给娘娘说便是了。</p>
难道娘娘会强留你？</p>
你明知她和沈家的关系，你还……”</p>
小娥说着，又偏过了头，连看也不看凝珠。</p>
“还好娘娘有先见之明，不让你进她的里屋，否则，只怕你为了上位，什么东西都要说给少爷听吧？”</p>
“呵呵……”</p>
凝珠苦笑了一声。</p>
“是啊，当初我不是把玉贵妃的秘密都卖给了娘娘，才到的言月阁吗？”</p>
“你……”</p>
“小娥……”</p>
凝珠没等小娥说话，抢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因何看不起我，我明白的，但是凝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我有我的苦衷。”</p>
“你有何苦衷？”</p>
“我娘，这个月问我要了三次钱了。”</p>
“你知道的，我六岁就被我爹娘卖进了沈家，我比其他的丫鬟都要勤快，都要细心，因着和大小姐差不多大，被指派去贴身伺候大小姐。</p>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敢冒头，含霜常常欺负我，我也不敢反抗。</p>
因为我背后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我如果犯了一丁点错，我的一切都完了。</p>
你是家生的奴才，你知道吗？我打小看着吴大娘那样疼爱你，我打心底地羡慕。</p>
可是我不行……我全家都像是个吸血鬼一样，只要我手上有一丁点钱，他们马上便会把我掏光。</p>
别的下人拿了月钱为自己买胭脂买香粉，我一次也没有过，就连主家赏点什么，也都会被他们一股脑搜刮去。</p>
我知道，不管我多机警，多勤快，我都满足不了他们，我迟早要被他们耗死下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