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无人区里没有异兽,没有热雨,也没有传说的那些恐怖的东西。”</p>
见他没有动怒,容彗略松了口气,“那你为何受了重伤?”</p>
练无清垂下眼帘,浓眉皱得很紧,似是在回忆着什么,“我越走越深,沙地变成了烂泥,天空被毒雾染成绿色,面巾已经无法抵御那些毒气,所以…我退却了。”</p>
他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重伤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有人看见我进了死亡无人区,昏迷能让我免于他们的审问。”</p>
“他们?”</p>
“家族的人,还有…钟楼的人。”练无清重新戴上兜帽,面庞变得阴翳。</p>
“其实是内城的人吗?”容彗抓住了关键点。</p>
男人沉默点头。</p>
容彗面沉如水,内城,又是内城,用食物掌控着整块大陆,甚至还要控制人们的行动,不仅是琼月城如此,其他三个城的情况应该也很类似。</p>
夜风吹拂,带着点刺鼻酸意的空气在两人间流通。</p>
练无清长久地看着眼前的女孩,风吹落了她的帽子,露出一双清明水润的眼睛,长睫随着思考微微煽动。未被面罩遮挡的上半张脸,皮肤细白无瑕,与前几次看到的面黄肌瘦完全不同。</p>
练无清却没有感到意外,他一直知道的,从第一次见面,这个女孩眼里的神采便无法遮掩,可能是一种生命力吧,亮得甚至有些灼人。</p>
不知她来自何方,但是看到她求助、遇险,他都无法坐视不理,所以默认卡娜带着她回城,遇到士兵追捕忍不住出手,甚至把费尽艰辛挖出来的地道也暴露在她眼前,只希望她眼里的亮光不要消失。</p>
“走吧。”练无清率先向前,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刮过。</p>
容彗回过神来,赶紧拢上帽子,“好。”</p>
她今天为了节约化妆膏便没有改变样貌,夜里光线暗,她又戴着面罩,应该看不清楚吧。</p>
往钟楼里最亮的地方去,深夜里只有那栋楼依然在工作,两人躲在门口的石墙后,不多时就听见门开的声音。</p>
车轮的震动传来,这次换了两个人,依然推着一车货物,懒散地往大水池的方向走。</p>
容彗两人跟在后面,看着他们慢悠悠推到水池边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上前,一人一个卡住脖颈。</p>
“什么人……”</p>
“呃!”</p>
练无清下手很利落,一个手刀劈晕了其中一人,容彗没那么高的技术,直接用铁钳似的胳膊把男人卡晕了,试探了一下鼻息,发现人没死,才松了口气。</p>
这两人的推车撇倒在一边,装货物的袋子滚落一地,容彗离近看那些麻袋的形状,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她快速拆开一个兽皮袋子,一只黑紫色的脚从袋子口掉了出来。</p>
“咚!”容彗放下手中的袋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是什么“货物”,全部都是人!</p>
练无清也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地拆开所有的袋子,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尸体,有七个人之多。</p>
他们的死状都很可怕,全身的皮肤紫得发黑,手指溃烂得深可见骨。</p>
“这些人都是囚犯。”练无清检查了他们的脚后跟,都有囚犯专门的刻印。</p>
“所以他们每天夜里都在销毁尸体,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容彗回想起昨夜看到袋子在水池中冒泡的场景,脸色很难看。</p>
“犯了错的囚犯们会被送到钟楼劳作,”练无清把几个袋子的口重新扎好,恢复原样,“这些人应该是过度劳作后死亡的。”</p>
不对,容彗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这些人的奇怪死状,还有之前的一些疑点,旅店老板娘和西尔卧床不起,金老头的妻子沉疴已久,这些似乎都指向一个真相:</p>
提炼蓝矿的过程对人体有伤害!越是想提炼更高纯度的蓝晶,越会伤害身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