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先生再次不紧不慢地开口。</p>
洗脑便是这般可怕，当记忆解禁之时，你才能发现你所习惯的，熟悉的一切，全都是假的。</p>
旧约不是没进行过其余的洗脑实验，但唯独迟既白活了下来，这个孩子虽然孤僻，但求生欲极强，挺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洗脑，大脑如同海绵一般被随意揉捏篡改。</p>
对，记忆并不是完全可信的。</p>
当迟既白再次睁开浑浊的眸子，神色已经没有了挣扎，衣服都被汗水浸湿。</p>
他想起来了。</p>
有时他会莫名其妙出现耳鸣和身体疼痛的迹象，等到症状消失，迟既白就会忘记之前自己做了些什么。</p>
但现在他想起来了。</p>
他攻破了警方的数据库防线，将某些案件的细节公之于众，引得沈遇之被网暴。</p>
同时，他替躲避的卯兔与子鼠引走警察，还在现场布置炸弹，又故意跟着子鼠离开警局，作为人质威胁韩城。</p>
迟既白患有轻微的被害妄想症，哪怕沈遇之对他再好，也总是带着猜疑与戒备，担心沈遇之迟早会发现自己的身份。</p>
就连网络追踪时刻意放过巳蛇，都是在迟既白发病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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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桩一件件的过往清晰在脑海中呈现，他已不知觉帮着旧约做了很多事情，甚至某些事已经伤害到他极其在意的沈遇之。</p>
但现在，迟既白面色如常，只是冷漠着起身，稍有些嫌恶看了看自己浑身是汗的衣服，这才恭恭敬敬对着先生鞠躬。</p>
“父亲。”</p>
先生脸上的笑容愈发慈祥，随手就将佩戴多年的佛珠摘下来戴到迟既白的手腕上。</p>
“嗯，先带你去换一身衣服吧。”</p>
二人不知又说了什么，先生丝毫不嫌弃迟既白衣服上的汗水，反而是欣喜地拉起他的手朝着门外走去。</p>
走了几步，先生却是一顿。</p>
“既白，那位沈警官要如何处置？如果你舍不得，我可以留他一条命送给你。”</p>
“一个警察而已，哪里谈得上舍不舍得？一切任凭父亲定夺。”</p>
迟既白眼中再无提起沈遇之时的温柔与兴奋，如今满眼都是漠然，谈不上厌恶更谈不上不舍。</p>
先生盯着他良久，笑意愈浓。</p>
真正合格的旧约继承人，就是要有这般能耐，如今恢复的记忆占主导，迟既白理所应当不会再去理会那位沈警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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