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位枢密使意见相左，富弼道：“现在雄州一战，灭掉契丹万人之多。此战已经打了，契丹必不肯善罢甘休。我们想的，应该是如何应对契丹人。”</p>
田况道：“契丹越境而来，薄责即可。俘虏的契丹人可以送还，让他们严加管束！”</p>
杜中宵摇了摇头：“前方打了胜仗，不可失了将士们的功劳。契丹越境，不是一天的事，以前也经常如此。庆历年间与党项作战，契丹威胁南下，索要关地之地，可曾忘了？最后增加岁币。蛮夷之人畏威而不怀德，不打得他们服了，边境终究难以安定下来。”</p>
田况道：“太尉以为，此事应该如何做？”</p>
杜中宵道：“行文契丹，严厉斥责此次他们南下之举。若不给予赔偿，则对俘虏严惩！”</p>
（今天只有一更，见谅。）</p>
第194章 要强硬</p>
正在杜中宵和几位枢密使副商量的时候，一个公吏进来，道：“诸位太尉，政事堂文相公发来的贴子，要太尉们到都堂议事。”</p>
杜中宵接了帖子，见写的是即刻前去，交给一边的田况。</p>
看过帖子，富弼道：“不必问了，必是前线的捷报送到了中书，要与我们商量。”</p>
刚才杜中宵与田况的意见不合，曾公亮道：“若是中书问起，如何回复契丹，我们如何做答？”</p>
杜中宵道：“现在是契丹无事越境，前方打了胜仗，怎么反倒怕这怕那！今钱粮充足，朝廷兵马众多，怎么还前怕狼后怕虎的！契丹来问，痛责就是！”</p>
张昇道：“太尉说的是。现在打赢的是我们，该当契丹难办才是。”</p>
说完，几个人一起，到了都堂。</p>
文彦博和韩琦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杜中宵等人进来，急忙见礼。</p>
落座，上了茶，文彦博道：“新接雄州捷报，张岊带兵三万，围歼过境的契丹军队。俘主将耶律佛奴以下一千余人，击毙七千余人，大获全胜。”</p>
杜中宵道：“张岊新从西域到河北路，便就获此大胜，着实不易。”</p>
张方平道：“自今年夏天，有数百契丹百姓，为了逃避徭役，南下逃到雄州。此番契丹人来，想必还是为了此事。能够把契丹人团团围住，想来枢府早有消息。”</p>
杜中宵道：“不错，雄州沿边安抚使马怀德言，自夏天百姓过境，涿州知州杨绩一直不愤。上个月契丹派了六千余兵马到了涿州，帅司刘几估计，契丹人可能越境。枢府安排人马，与帅司和雄州知州、张岊一起，早做了准备。契丹人不来就罢了，一旦来了，必让其有来无回！”</p>
文彦博点了点头，道：“此事枢府做得极好。只是，全歼契丹近万人，是少有大胜。能够做到，枢府是不是有故意引诱之嫌？若是契丹人问起来，只怕难以回答。”</p>
杜中宵道：“是契丹人越境而来，大军入侵，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契丹人敢来，无非是以前也有越境之事，只是或者前线隐瞒不报，或者契丹人平安回去，让契丹人的胆子越来越大。此番一战，看以后还有契丹军队敢越边境！”</p>
韩琦道：“太尉说的是。中书担心的，是契丹以此为借口，大举兴兵。本朝禁军整训，到现在不足一年，兵力有些不足。如果再等上两三年，倒也不怕契丹。”</p>
杜中宵听了笑道：“相公，禁军就是不整训，难道就怕契丹兴兵？现在整训过的禁军，河北路加上河东路近三十万。尚未整训过的，还有五十万。纵然契丹兴兵，又能够如何？世间事就是这样，越是怕打仗，契丹就越是拿打仗来讹诈我们。等到朝廷不怕打了，看看他们如何？”</p>
文彦博点了点头：“太尉说的也有道理。自五代时起，契丹对中原少有败绩，跋扈成性。虽然在唐龙镇连胜几次，契丹人总以为侥幸。这一番大胜，他们还有何话说？”</p>
韩琦道：“此前契丹内战五年，虽然许多王公都是观望，实力保存了下来。但山前山后燕云十六州可是结结实实打了五年。此时大战，契丹人并不容易。”</p>
杜中宵道：“不错，不能只觉得我们难，其实契丹人更难。”</p>
一边的田况道：“我以为，若是契丹人不主动发难，此次还是息事宁人的好。”</p>
韩琦道：“只怕我们想息事宁人，契丹人却不愿。本朝退一步，契丹人就会进两步，只能够一步不退才好。正是因为如此，接到捷报，中书立即知会诸位太尉，前来都堂议事。”</p>
很多时候，仗不是一方想打就打起来的。往往是双方针锋本对，都不退让，顶在那里，最后不得不武力解决。如果宋朝不退让，契丹人的转圜余地就小了很多，事情就可能向战争方向发展。</p>
政事堂急着与枢密院商量，便就因为如此。现在已是腊月，契丹的使节很快就到京城，雄州之战必然是双方争论的焦点。宋朝的基调，决定了这场争论。</p>
如果像田况说的，以息事宁人为主调，契丹的气焰就很难打下去。仗已经胜了，宋朝就应该强硬到底。契丹要什么，只能从战场上得到。战场上打不赢，那就什么没有。</p>
文彦博沉吟道：“枢府以为，契丹使节到了京城，应该怎么回复他们？”</p>
杜中宵道：“雄州原是取自契丹，治下一向许多两输户。本朝太宗皇帝时就免了雄州税赋，反是契丹一直在征。经过此战，不如就把治下的民户定下来，不许两输了——”</p>
“这——契丹人如何肯答应？没有这些百姓输税，涿州的契丹人只怕难以存活！”田况听了，不由吃了一惊。依杜中宵这样说，契丹的损失可就大了。燕云十六州，本来是契丹获得钱粮的地方，一个涿州钱粮如果不足，会影响周围很多地方。</p>
看了看田况，韩琦道：“契丹人不答应又能如何？他们过河偷袭，匹马未还。雄州之胜，说得明白一点，就是现在契丹想以少量兵马越境，根本就汉有威胁了。不大打，契丹只能忍气吞声。”</p>
田况道：“如果契丹不愤，一定要大打呢？”</p>
韩琦想了想，道：“没有人想打仗，但契丹人要打，那也只好陪他们。”</p>
文彦博道：“依我估计，现在契丹的情况，也打不起来。耶律洪基处死了重元，契丹的后族需要安抚。云州和幽州战了五年，已经筋疲力尽，城要休养生息。”</p>
张方平道：“去年收西域，灭党项，花费了不少钱粮。而且占领这些地方后，最近几年，还是要朝廷花钱。这几年虽然多收了许多钱粮，有了这两地，也没有什么余钱。最好是再等上几年，西域和党项不再需要朝廷花了，与契丹开战才好。那个时候，钱粮充足。”</p>
杜中宵道：“参政，世上的事，哪里能够事事都顺心呢。一年时间，党项纵然不收赋税，养活当地官府不难。至于西域，人口本就稀少，铁路通了，也无大事。总是想着过几年就好，契丹又何尝不知道本朝处境？我们越是想等下去，只怕契丹人越是不愿意。”</p>
韩琦道：“且不管那么多，此次是我们大胜，而且灭的是契丹越境兵马。理在我们，而且获得了如此大胜，不可向契丹示弱。不许治下百姓向契丹交赋税有什么？他们莫不再派兵马来！”</p>
此话一出，众人不语。很显然，宋朝不许雄州百姓向契丹交赋税，契丹人还真没办法。军队已经用了，全军覆没，还有什么办法可想？</p>
第195章 使节</p>
腊月二十二，契丹以枢密副使耶律乙辛和翰林学士姚景行为使，到达开封府，兼贺正旦。</p>
把两位契丹使节安置在都亭驿，文彦博再次召集宰执，议事于都堂。</p>
众人落座，文彦博道：“观契丹国书，并未提及雄州一事，而只言贺正旦。馆伴使陪契丹使节饮宴时，姚景行言，此事是契丹知涿州杨绩擅自行事。契丹已经召回杨绩，最后结果未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