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肃站起身，对彭南道：“这里的都是本军将士，有话当面说就好，有什么要紧事！”</p>
彭南见周肃面色不善，只好道：“将军，本城的俞都监与契丹人勾结，让契丹人前来攻城。说好契丹人一来，他便开门献城。只是事到临头，他又犹豫起来，致有今日之事。将军等人前来，俞都监怕丑事曝光，从昨日起，便开始屠杀知情之人——”</p>
听了这话，刘淮不敢怠慢，急忙问道：“朝廷对俞都监不薄，他因何通敌叛国？”</p>
鼓南想了想，才道：“小的也只是耳闻，不知真假。俞都监这几年在周围坏事做尽，不知道揽了多少钱财。生怕自己调走，新来的官员知道他的丑事，上奏朝廷，他无处容身。是以引契丹人来，能够把城守住，自己大功一件，以前的事就无人追究了。若是契丹人势强，城不可守，便就投契丹人。”</p>
刘淮听了哪里还敢怠慢，急忙让身边的人不要吃了，去会了账，拉彭南到僻静的地方道：“你到底知道多少？如何知道的？一一从实道来！我与你作主，首告之功，一定跑不了！”</p>
彭南把自己知道的向刘淮等人说了一遍。他和郑厢是小卒子，知道的并不多，都是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听来的。最后道：“昨夜俞都监的得力手下程提辖，带人去杀了崔都营，还要把所有人灭口。我们两人见路数不好，急急来找将军。——对了，当时还的几个小娘子关在里面，供他们享乐。动手的时候，黑夜里翻墙跑掉两人。我们两人已决意来告将军，没的追他们两个。”</p>
刘淮听了对身边的人道：“莫不是刚才的两个小娘子？看她们衣衫破碎，身上一文钱没有，又饥饿非常，极是可疑。对了，那两人什么样子？”</p>
彭南把芍药和巧巧两人的模样、衣饰说了一遍，道：“她们两人一个叫芍药，一个叫巧巧。芍药是个外乡人，被俞都监掳了，家人杀得精光。巧巧则不知底细，是被番人卖来的。”</p>
刘淮吓了一跳：“杀人、抢掠、贩卖人口，这都是死罪！她们既看见们，因何逃走？”</p>
彭南道：“将军不知，俞都监在这里，做这些的人都是军营里的人。你们穿着军装，她们怎么敢向你们说？只道你们不认识她们，自己捡了条命走呢！”</p>
刘淮想了想，对周肃和何三郎道：“你们两个立即回衙门，悄悄点起我们兵马。记住，一定不能让外人发觉！我先去寻那两个小娘子，问了她们的口供，如果跟这两个人对上，回去就拿了俞景阳！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军城不乱，一切等大帅处置！”</p>
周肃和何三郎一起称谨，急急回衙门去。随着的十几个随从，跟刘淮一起去找芍药和巧巧。</p>
程越出了门，伸了个懒腰，看东边已见天光，红日未升，带了随身的两个士卒，一起去吃早饭。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人，一日没有酒肉到嘴里，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离他家不远，有一个粥铺，早上煮的好肉粥。粥里满满都是切碎的肉糜，入口极是香甜。</p>
进了粥铺，主人急忙找一副干净座头，让程越三人坐下，上了粥来。</p>
刚刚拿起汤匙，程越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芍药和巧巧两人，站在角落，手里拿着包子吃。一时吃着，一边环顾四周，一副警惕的样子。</p>
程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对身边的随从道：“活见了鬼？这两个不是已经死了？你们看看，那两个吃包子的，是不是芍药和巧巧？你们没光顾过她们，当不会认错。”</p>
两人看了几眼，一起道：“不错，正是那两个人！提辖，昨日彭南两人不说已经杀了？难道站在那里的两个，真是鬼魂？光天化日之下，马上红日升起，还没听说鬼魂这个时候现身。”</p>
“胡说什么！必是彭南和郑厢两人说了假话，私放了她们！这两个厮鸟，若是被我遇见，定然取了他们的狗命！不要吃了，先把那两个贱人拿了！现在城中来了外面的援军，若是两人乱说话，不定会引什么乱子！随我走，这次切不可心慈手软！”</p>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两个随从，起身快步向芍药和巧巧两人行去。</p>
突然听见脚步声，好似有些熟悉，芍药一抬头，就见到程越带了两个士卒向自己奔来。这一下直吓得魂飞魄散，把手中的包子一扔，拉起巧巧就跑。口中道：“大事不好，程提辖那个杀星，已经赶来拿我们了！快把包子扔了，我们跑路要紧！”</p>
见芍药和巧巧两人飞奔，程越怒道：“好大狗胆，见了我还敢跑！此番拿住，定然不轻饶！”</p>
刘淮带人转过街角，正看见逃命的芍药和巧巧，正要迎上去，突然袭击然看见了追来的程越。见了这个架势，心中已对彭南两人的话信了几分。心念急转间，吩咐两个随从把彭南和郑厢两人带到了路边角落里，自己带着其余的随从，放过芍药和巧巧，迎上程越三人。</p>
程越正追得性急，突然面前闪过刘淮，笑着道：“今日好巧，遇到程提辖！”</p>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搂住程越的肩膀，手上猛地一用力。程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到刘淮搂自己的手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来。</p>
看着眼前程越带的两个兵士，刘淮沉声道：“你们认识我？”</p>
两个兵士忙道：“见过将军！”</p>
刘淮道：“不要声张，随我来！哪个敢说一个字，左右与我取他们的性命！”</p>
话音未落，已有两个随从上前，制住了程越带的两个士卒。</p>
半拖着程越，刘淮带着随从到了角落，见彭南和郑厢两人还在那里，问道：“那两个女孩儿呢？”</p>
一个随从道：“在那边树下。一个小娘子跑着扭伤了腿，她们便躲到树后，只当没人看见。”</p>
刘淮道：“看来俞景阳这厮私通叛国，十之八九是真的了。我们只带一百人，城中守军全是俞景阳所管，若是声张，只怕会出意外。你们去找个口袋，装了捉的这几个，我们回衙门去！”</p>
第259章 刘淮在此</p>
俞景阳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正要召人来问昨夜刘淮等人的动静，就见到齐和急急进来。</p>
到了俞景阳面前行个礼，齐和叉手道：“都监，适才小的外面正用早餐，看见刘将军几人。”</p>
俞景阳就是要知道刘淮等人的一举一动，听了齐和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背起手踱步，道：“你如此用心，我心甚慰。你看到他们几人在做什么啊？”</p>
齐和道：“回都监，小的看见他们进了包子铺吃包子。——这是小事，小的还看见，与崔都营关在一起的两个小娘子，在包子铺前与刘将军相见，刘将军还给他们买了包子。”</p>
俞景阳一听此话，猛地转过身来，虎视齐和道：“你可看得清楚？人没有认错？”</p>
齐和道：“这种事情干系非小，小的如何会看错了。知道此事重大，小的赶紧回来知会都监。”</p>
俞景阳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对齐和道：“你先回到住处，对谁也不要说！事后我重重有赏！”</p>
齐和谢过，喜滋滋地到后面自己住处去了。俞景阳虽然暴虐，有一样好，对属下大方。他今日说重重有赏，日后必定少不了自己的好处。</p>
看着齐和的背影，俞景阳把门口的卫士召过来，小声道：“到刘淮那里看一看，他们几人出门，回来没有。还有，看看昨日入城的人，现在干什么，什么样子。看了之后立即回来报我，不得有误！”</p>
卫士叉手称诺，快步出去了。</p>
俞景阳回到屋里坐下，沉思一会，吩咐人把自己的亲信阮都头召了来。</p>
看着站在面前的阮都头，俞景阳沉声道：“程越未必靠得住了。他如果出首，我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你立集召集兵马，我们出城，投契丹人去！”</p>
阮都头听了不由一时愣住，过了好一会才道：“都监，程提辖怎么靠不住？什么事情都有他一份！”</p>
俞景阳道：“事到临头，总是免不了有人会犯糊涂！这两日我让他处理手尾，早吩咐过了，只要知情的一个都不许留！昨夜他还来跟我说，崔都营已死，除了两个守卫，包括行刑的人和住在那里仆妇婢侍全部都已杀死！可刚才，齐和分明看见关在那里的两个小娘子，去找刘淮！”</p>
阮都头听了，急忙道：“都头，此事可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