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煦接下来没细说，但马洛已经能脑补。</p>
布斯先生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人，拿到开楼下别墅大门的密码也容易，怕吵到他才没喊醒，只是期间不知道是为了救大白还是别的，两人这情况应该是……不小心“单纯”睡在同一张床上，或者是太累了？</p>
马洛想到自己刚刚一瞬间脑补的龌蹉事，愧疚瞥了眼已经淡定自若沉默坐在那里的布斯先生，气质矜贵从容，银发一丝不苟，衣服也扣到最上面一颗。</p>
倒是旁边的先生衣服不知道睡着翻身造成的，反而衣服领口扣子更随意一些。</p>
马洛干笑一声：“这、这样啊……嘿嘿，是我误会了，瞧我这脑子，真的是心黄，看什么都……”说着，又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下，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p>
何星煦：“……”这话是他能听的吗？想想就算了，马洛怎么还说出来了？</p>
马洛对上先生复杂的目光，留下一句他去做早饭，匆匆跑了，跑出几步想起什么，又不露面，伸出手，鬼鬼祟祟把门关上了。</p>
随后就是狂奔的声音，要多响有多响，伴随着很快下楼的响动，没多久四周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p>
刚刚有马洛在虽然尴尬，但他注意力转移，倒是还没怎么样，这会儿再次面对布斯先生，他又觉得不自在起来，可这会儿让他怎么开口？</p>
难道要问，你是我投喂过的那只大白吗？是大白变得吗？为什么人能变成狼？</p>
或者更进一步摊开问，你是布斯先生还是陛下？博林侯爵前几天说陛下这一脉都活不久，说陛下没露过面是因为快没命了是真的吗？</p>
太多的问题此刻纷至沓来，让何星煦看向一直没开口的男人，张开的嘴，却没能问出最简单的一个问题。</p>
酆渊看过去，一开始没开口，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刚刚急于解释的时候，仿佛什么都能说出来，只为了让他不生气，不误会自己。</p>
但这一刻刚刚急切的劲儿过去，反倒是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p>
只是他隐瞒在先，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要解释的。</p>
酆渊原本在等何星煦主动问起，看他欲言又止，决定还是自己来：“抱歉，不该瞒着你的，但这些事事关酆氏秘辛，除了羿元帅，暂时没有人知道。”</p>
如果不是他要死了，怕不提前安排后事会引起帝国再次乱起来，他也不会向羿元帅坦白。</p>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带着这个秘密直到精神暴动无法可控前，随便找个地方了结此生，不会因为暴动自爆害了更多的人。</p>
却没想到，一个发热，一个过渡汲取精神力，会让酆氏只有陛下知道的禁术出现问题。</p>
冷静下来，他此刻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禁术不再有效，那么他会不会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精神紊乱暴动，会伤害到身边人？</p>
何星煦猜到这是个秘密，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及：“我猜到了，所以刚刚也瞒了马洛。这事，说起来不怪布斯先生。”</p>
任谁对于一个刚认识的人，谁会主动提及事关自己这么大的秘密？</p>
如果他是布斯先生也不会说。</p>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问我？”酆渊想起他跟来首星的原因，当初只是白狼不能出口的话，这时候只要何星煦问，他事无巨细都会说出来。</p>
何星煦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想知道当初他怎么会陷入那种境地，他不是布斯先生吗？怎么会这么惨？</p>
可这些早就过去，再提及只会揭开对方的伤疤，最终他还是止不住好奇心：“布斯先生，你和陛下……是什么关系？”</p>
他心里虽然有猜测，但没有得到证实，他之所以这么在意这个问题，是想知道，博林侯爵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p>
那个答案比目前所有的问题，都要让他在意。</p>
酆渊是意外的，他看向何星煦，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单从白狼和布斯先生的关系，猜到他是帝国陛下。</p>
但一个秘密揭开，那么接下来也就没必要隐瞒何星煦，他很快从对方小心翼翼的语气里猜到对方问出的原因。既然何星煦猜到他会是陛下，那么……他是不是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会不会如同老陛下一样短命？</p>
酆渊想瞒着何星煦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他活不久了。</p>
当初在荒星也是因为这个，才怕日后感情加深，对方会因为失去一个伙伴伤心难过，可到底还是没瞒住。</p>
何星煦看到酆渊沉默，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甚至博林侯爵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才能勉强冷静。依然很快从对面的男人口中得到意料之中却又让他心头发紧的答案：“对，我是。还有，他说得都是真的，我们这一脉……注定活不久。”</p>
甚至他比老陛下活的还要短，只因为他的精神力比对方还要强。</p>
何星煦心里难受：“可为什么会这样？”</p>
酆渊：“和精神紊乱有关，精神力越强，越难控制。这一点，吴老以前和你说过，目前市面上研制出来的控制药剂，高一些的精神力已经很难控制，而我精神力太强……目前的治愈师或者精神药剂，完全没用。”</p>
“抱歉，瞒着你的原因之一，也是不想让你知道我会死。”</p>
“其实这个结果，在我去荒星见你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我已经交到好后事，打算将位置让给羿元帅。为了不继续严重下去，我用了家族传下来的禁术，能将我的精神力封在白狼身体里。”</p>
只是那时候，他以为还有几个月，谁知道……事情远比他想的要早。</p>
封禁精神力禁术是最后的办法，可没想到，才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失去效果。</p>
何星煦白着脸，他想到当初替霍恩公爵恢复人形的那晚，他看到对方以为他就是白狼的主人，是能连接两个时空的媒介，甚至在知道白狼无法送他回去之后，跟着羿元帅他们来到首星，意图想接近布斯先生找到回去的方法。</p>
此刻望着布斯先生平静坦然面对生死，他心里的难受与愧疚，再也无法抑制：“对不起……”</p>
如果白狼和布斯先生是同一个人，当初他说得那些话，他想回到自己的时空，对方都知道，也一清二楚，可当时他还是带他去了坑洞，甚至因为知道他来首星的目的，专门让羿元帅带他们来了这处庄园。</p>
何星煦的声音有些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来这里，是想借助你当成媒介回到我的时空？”</p>
酆渊一时间没说话，他本来想找到办法，再告诉他，等送他回去，那么之后他是生是死，对于对方来说，只会记得离开时的那一刻，会以为他好好活着，无论是白狼还是布斯先生。</p>
酆渊抬起手，极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你不用和我说抱歉，我这血脉是注定的……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我的命是你救的，那么如今我能在死之前帮你回去，也算是我了却一桩心事。”</p>
何星煦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无法想象为什么所有的悲剧都会落在对方头上。</p>
他的父母因为博林侯爵误会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而他因为注定的酆氏血脉，从出生就注定结局，甚至因为他越强大，反而死的越早。</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