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赵天林他们这组的带班老徐,这人不是被强拉来的“壮丁”,而是真的囚犯。</p>
三年前一次酒后与人打架,结果失手把人给打死了,叫官府判了十六年。</p>
这意味老徐得在矿上足足干上十六年。</p>
因为干了有三年多,加之表现不错,故而被矿上分派过来带新人干活。</p>
仅此而已,没有其它特殊待遇,活同样要干。</p>
众人于是干活,干着干着天就亮了,可那跟小山似的废渣瞧着根本不见少,这让赵天林心中叫苦,若是今天不把这堆废渣清理完他们几个人就没晚饭吃的。</p>
其余几人也是同样想法,没办法只能硬逼自己手脚再快些。</p>
就这么干了有一个多时辰,向来只在晚上收工时过来看一眼的监工万三不知从哪走了过来,朝众人一摆手让他们把手中的活计先放下,之后问众人有没有识字的。</p>
赵天林心中一动,赶紧举手说自己认识字,未想边上一个叫徐荣的难友也举手说自己认字。</p>
其他人包括老徐都不认字,便站在那没动。</p>
万三让二人上前,打量两人一眼后,问道:“你们俩都上过学?”</p>
徐荣忙道:“回万头话,小的在家中上过几年私塾。”</p>
赵天林哪上过学,头脑灵活的他却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改变自己悲惨命运的一次机会,因而有样学样,说自己小时候也上过几年私塾。</p>
“嗯,”</p>
万三点了点头,“你们俩跟我来,其他人继续干活。”</p>
说完带着二人向窝棚区西南角走去。</p>
带班的老徐见状,无奈吆喝剩下的人赶紧干活,一下少了两人,这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干完呢。</p>
赵天林这边同徐荣一起跟在万三身后,因不知万三用意,赵天林便做出一付小心样子略弯着腰轻手轻脚跟着,那个徐荣一开始也很小心,没过多久却把腰挺直了。</p>
赵天林无意和徐荣对视了一眼,发现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像看情敌。</p>
竞争者的感觉。</p>
心下顿时了然,知道这小子可能也意识到这是次机会,所以不想被自己这个看着有点傻傻的家伙给抢了。</p>
不由感到好笑,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对难友生出敌意,这不是裤裆装流水线——干鸡毛么。</p>
好笑之余,这才注意到万三带他们去的地方是之前矿上不允许他们进入的区域。</p>
路上光守卫就看到好几拨。</p>
可这片区域并没有像样的建筑,也没有运送金子出入的车辆,看着很是普通,不免让赵天林好奇万三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p>
未几,万三却是把二人带到了一座同样用木头搭建而成的窝棚前,之后示意二人站在这别动后自个进了窝棚,片刻功夫又走了出来。</p>
这回出来的是两人,一个是万三,一个则是前额秃了许多的老头。</p>
万三指了指赵天林和徐荣,对那老头道:“许先生,这两人都识字,你看选哪个?”</p>
老头没说话,只是目光在赵天林和徐荣脸上扫了下。</p>
赵天林注意到徐林似乎身子微微动了下,估计对方可能正在调整微表情以吸引老头注意,但他没有这样做,一如往常憨憨的站在那。</p>
老头此时已经走了过来,用那看着很是浑浊的目光在二人脸上不断扫视,看的赵天林心中有点发毛。</p>
万三也走了过来,低声对老头说道:“左边这小子叫徐荣,看着精明些,先生不如把他留下。”</p>
言外之意看着憨憨的赵天林不太聪明的样子,还是让他滚蛋的好。</p>
听了这话,徐荣心中立时狂喜,不管这老头让他做什么,肯定要比在矿场当苦力轻松。</p>
赵天林暗骂万三狗眼看人低,可老头真选了徐荣他也没办法,只能暗自叹气准备回去继续他的苦力生涯,不想老头却抬手指了指自己对万三道:“就这小家伙吧,看着是不精明,但人太聪明不是好事...这世上,难得糊涂啊。”</p>
说完不再理会万三,径直负手回到窝棚。</p>
万三有些诧异,不明白这许先生为何要选一个不太聪明的,可人家决定了他也没办法,挥手让徐荣赶紧回去干活。</p>
徐荣回去时还看了眼赵天林,目光中竟是多了恨意。</p>
万三这边则是吩咐赵天林道:“你等会回去收拾下东西,以后你就和许先生住一起,照顾他起居。”</p>
照顾老头起居可是打灯笼也找不到的轻松差事,赵天林乐坏了忙点头应下,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万头,这位许先生是什么人?”</p>
话刚出口,对面的万三神情却是猛的一沉:“上面有规定,不该你问的别问,不该你打听的更别打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