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容一下子清醒，本能地握住了枪。 闪烁的火光旁，宋让掀开了被子，蜷缩成一团，手指四处乱抓，嘴里时不时溢出很痛苦的哼叫。</p>
看上去有点像当时瞿麦发病的模样，但很显然，她比瞿麦更能忍。</p>
被惊醒的还有那四个男人。</p>
他们缩着肩膀，头碰头地窃窃私语。</p>
“她又发作了，我们趁机杀了她吧。”</p>
“你疯了吗？你忘了先前那几个是怎么死的？”</p>
“她就是发病，也照样抬抬手就能杀我们。”</p>
“可她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这一次比之前都痛苦，持续时间也更长。我们必须得试试，难道要生生被她折磨到死吗？”</p>
瞎了一只眼睛的那个，从怀里掏出一节磨得尖锐的树枝，不顾旁人的阻拦，小心翼翼地猫着腰，一步一步地朝宋让身边挪去。</p>
项容收起手枪，拿出了弓箭。</p>
但她没有急着拉弦，因为她不觉得宋让会轻易被杀。</p>
明知道自己夜里可能会发病，能放心地留几个受尽她折磨的人在身边？</p>
宋让看起来就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p>
她敢这么做，说明她绝对自信。</p>
果不其然，瞎了眼睛的男人手还没抬起来，喉管就被一枚很短的竹箭射穿了。</p>
她身上果然有暗器！</p>
其余三人惊恐地捂住嘴，一点声音不敢发出来。</p>
男人死后，宋让单手撑着被褥，爬了起来。</p>
她说话有些费力，但嗓音里的冷笑，让人毛骨悚然。</p>
“你们这样我很难办的，一个接一个地送死。死光了，我还得再找伺候我的人，类似你们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找起来也挺难的。”</p>
“麻烦你们安分点，这样我死之前，会给你们留一个全尸的。”</p>
说完话，宋让咳嗽了一番，吐出一口血来。</p>
她擦擦嘴，指使男人给她倒碗热水。</p>
她喝了水，好像舒服了一点，仰头问项容：“热闹好看吗？”</p>
项容背着刀和弓箭爬下树，点点头，“挺好看的。”</p>
宋让怔了怔，忽然笑出声来：“你下来做什么？不会也要趁人之危吧。”</p>
项容在她身边坐下，认真道：“我跟一个好大夫学过一点点医术，你要让我瞧瞧吗？”</p>
宋让笑起来，“学过一点点医术，就敢出来给人看病了……拿我练手啊？”</p>
项容也不辩驳，只道：“你可以先让我看看，如果我能让你的病有起色，你再给我诊金，你不亏的。”</p>
宋让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径直将右手伸给项容。</p>
“行，那我就做回好人，给你练练手，助你成为一代神医。”</p>
项容没有急着搭脉，又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说清楚，我要的诊金不是银钱，而是你的……”</p>
她指了指宋让的袖口。</p>
虽然天色很黑，火光不足以照亮一切，但项容还是看见宋让的袖口射出了什么，那个男人才死的。</p>
傍晚时，那三个逃跑的男人莫名其妙就倒下了，更佐证了宋让身上有暗器之类的东西。</p>
宋让顺着项容的手指，看了看自己的衣袖。</p>
很不在意地说：“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你想要，我还能给你更多。”</p>
她再次伸了伸右手，“来吧，开始你的神医成长之路。”</p>
项容发现宋让很会调侃人，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总带点揶揄。</p>
项容微微垂眸，认真地搭脉诊治。</p>
瞿麦给的脉象表述，她也背得很熟了。</p>
但她一直没有实践应用的对象，实际诊治时，远远达不到熟能生巧的程度。</p>
以至于搭上宋让的脉搏后，需要挨个回忆脉象，找到相对应的那个。</p>
项容不断地调整手指的力度，发现宋让的脉搏基本属于“举之则无，按之乃得”。</p>
偶尔又似有若无，欲绝非绝。</p>
把脉许久，项容都未能确定宋让生了什么病。</p>
唯一肯定的是，宋让阳衰命将绝。</p>
而她这个半桶水，决计没那个本事治好。</p>
顶多用补药给她拖一拖，万一用药不当，搞不好还会拖出什么并发症来。</p>
项容挪开手，坦诚道：“抱歉，是我狂妄了，我治不好。诊金的事，当我没说。”</p>
她起身就走。</p>
宋让大笑起来：“这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大夫，话语和神情都不带遮掩一下的，就差直说‘你死定了，准备后事吧’。”</p>
项容脚步一顿，扭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是我医术不精而已。”</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