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城门大开，守门的卫士沿着墙边单手拄枪、单膝跪地，跪了整整两排。</p>
低沉如鬼哭般的唢呐声吹得人头发凉，庞大的棺椁一周是数不清的抬夫，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是一片缟素。</p>
空中飘洒着的、地上沉积着的，都是轻轻薄薄的纸钱；眼前看得到的、耳中听得到的，都是呜呜咽咽的哭泣。</p>
从朱雀大街到九嵕山上的昭陵，给公主送葬的人铺满了这八十多里路，真正是车千乘、马千匹，排场之大直逼长孙皇后当年。</p>
皇帝哭得声嘶气短，病倒在床数日水米不进，他下令要破格越制给长乐治丧，若不是大臣们极力反对，规格还能更大些。</p>
这才是生前荣华无双、死后哀荣无限。不知多少人看到公主的送殡规模，都由衷地发出了羡慕的感叹。</p>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感慨这送殡的排场之大，有一个人就感觉很震惊，震惊出殡的日子。</p>
尾随真正的长乐公主出城而去的唐直返回长安途中，远远地就看到了这支送殡的队伍。</p>
这个规模令他有些疑惑，这明显是高出了公主的级别。所以他首先就排除了长乐，再一个时间也不对，长乐贵为皇室嫡长女，不可能只停灵这么几天的。</p>
问清了这确实是给长乐公主送葬的队伍，他策马飞奔到了瑶台寺，以他此时的身份，这是他能到达的离昭陵最近的地方了。</p>
厚重古朴的院门敞开着，他轻拉丝缰，翻身下马，抬头望着匾额上“瑶台寺”三个大字。</p>
他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呢喃了一句：“惠褒这字写得拘谨有余、潇洒不足，这是太认真反而写不好了吗？”</p>
他哪里会知道这是李泰刚刚穿越之时，书法完全靠着肌肉记忆支撑，写得的字根本没有灵魂，就这三个字还是他咬牙苦练了六十多遍的结果。</p>
他拉着马走进院子，春风拂面顿有种游子归家之感，一身的疲惫都在不知不觉中风扫而净了。</p>
这时有人迎上来笑意盈盈地问道：“敢问公子可是来进香的么？”</p>
“正是。”唐直微笑着把丝缰递到那人手中，翻手拿出一块碎银往那人手中一拍：“烦你照看好我的马。”</p>
“放心吧，我们这里有最好的草料。”那人一边往怀里揣着银子，一边笑着向前一指：“从这个门进去，里面随便转。”</p>
“多谢。”李承乾微微点了点头，看着那人牵马走了，他才转身朝里走去。</p>
这个地方他知道，在他还是太子的时节就有人向他汇报过，后来李泰和李治也都和他提起过，他只是一直没有来过。</p>
原本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得来的，昭陵脚下，又是李泰给母亲追福建的庙宇，能让平民百姓肆意地迈过门槛吗？</p>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想进来就可以进来，不论是官是民是贫是富都一视同仁，进门没有任何的限制。</p>
不只如此，还有个特别的好处，那就是如果你有什么事想向皇帝汇报，这里有专人为你服务，你只要写封信就有人替你把信送进皇宫。</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