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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源宝哼了一声，道：“你这么多规矩，动辄要打要杀，我不问清楚一点怎行。”</p>
几人说话之间，那女巫吟唱已毕。那男觋大声喝令，说的却是汉话，叫众人将两个孩童装入猪笼。</p>
猪笼乃是竹子编成的篓子，甚是结实，填入石块，沉入水中，溺杀罪人，乃是乡间常见的私刑手段。</p>
秋白羽皱眉道：“就算要平息虫神之怒，为何要祭河神？”</p>
哥舒天道：“传说蝗虫乃是鱼虾所化，自然归河神管。”</p>
沈放点头道：“不错，《列子》说‘鱼卵之为虫’。任昉《述异记》说‘江中鱼化为蝗而食五谷’。《类书集成》中有‘鱼螺变为虫蝗，故以属鱼孽’。”</p>
哥舒天斜他一眼，道：“臭小子，读的书不少么。《东观汉记》载‘蝗虫飞入海，化为鱼虾’。晁补之《跋遮曲》说‘前年大旱河草黄，草中鱼子化飞蝗’。但还有一说，蝗虫乃是戾气所化。班固《汉书·五行志说蝗灾起于战乱，‘干戈之后，必有螟蝗’。”</p>
萧平安哑然失笑，他跟哥舒天被囚在天台山，没少聊天。知道自己这个霸道大哥不但学富五车，更是不服输的性子，凡事都要压人一头。在山上被关三十年，读了一肚子的书，不拿出来显摆显摆，如何过意的去。</p>
宋源宝摇头道：“那两个孩子要被人家投河啦，你们还有心情掉书袋！”</p>
哥舒天一拍萧平安，道：“行了，戏已经看完了，上去救人吧。那一对巫觋莫要宰了，给我抓活的。”</p>
萧平安微微一楞，道：“不跟他们讲讲道理么？”</p>
哥舒天将他一把推出，骂道：“讲个屁道理，我怎会有你这般蠢的弟弟！”</p>
萧平安也是哭笑不得，但救人当是第一，借着他一推之力，人高高跃起，自众人头顶飞过，正落在场中，喝到：“给我停下，朗朗乾坤，岂容你等行这残暴之事！”</p>
他如大鸟一般飞下，众人都是大吃一惊，那男觋瓮声瓮气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捣乱，不怕民愤么！”</p>
萧平安道：“幼儿何辜，你竟要害他们性命，你不怕民愤么！”</p>
那男觋道：“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p>
人群中七嘴八舌，果然有人帮腔，都是向着那男觋，道是百姓自愿，叫萧平安莫要多管闲事。</p>
地上那大些的男童颇有些聪明，知道来了救命稻草，哭叫道：“是他们逼爹娘卖我……”</p>
一语未毕，却是被身旁一汉子堵住了嘴，抓住手脚就往猪笼里塞。</p>
哥舒天气道：“说了揍他！你还啰啰嗦嗦讲个屁啊！”</p>
萧平安此际也明白跟这些人根本说不了道理，上前一步，将那汉子后领子揪住，抬手摔出四五丈远。</p>
那男觋道：“有两下子么！”忽然欺身到了萧平安身后，一掌拍落。</p>
萧平安迈前一步，间不容发让过一掌。双手一抓，提起两个孩童，高高掷出，这才回过身来，与那男觋相对。</p>
他这一步躲的似是勉强，却是拿捏的分毫不差，两个孩童腾云驾雾一般飞出，正落在沈放和秋白羽面前。两人都是一笑，伸手轻轻巧巧接下。</p>
那男觋这才吃了一惊，退后一步，道：“你究竟何人？”</p>
萧平安此番总算听了哥舒天之言，冷哼一声，道：“打了再说！”迎面一拳打出。</p>
宋源宝拍手笑道：“萧大哥总算开窍了，你拳头大，还跟他讲什么道理。”</p>
沈放一旁含笑不语。</p>
哥舒天见他发笑，心中不喜，他对沈放似是一直有些成见，道：“怎么，你有异议？”</p>
沈放摇头道：“此等惑民妖邪，跟他们讲道理无异缘木求鱼，自是只能来硬的。”</p>
哥舒天道：“那你笑什么？”</p>
沈放道：“我忽然想起平丘之盟，鲁侵莒邾两国，晋昭公召诸国会与平丘。鲁国不服，昭公道，寡君有甲车四千乘在此，即使不讲理蛮干，有谁能抵挡？牛虽然瘦，扑在小猪身上，还怕小猪不死？鲁国这才就范。哥舒先生说话也类昭公，果然是有王霸之气。”说到“王霸之气”四字，有意加重了语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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