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在黑暗中找到了滚动的红线球，他弯下腰要去捡，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p>
“怀将军不是说好，放全城百姓一条生路吗？”那个声音止不住地发颤，压抑着愤怒和悲痛。</p>
付宗明猛然起身回头，一柄长剑瞬间刺穿了他的身体，面前那张白皙的面孔写满了仇恨，朗若星辰的眼眸已怒火染尽，握剑的手能看清每一根血管，用力到指节发白。</p>
眼前的一切令他惊愕，周围全是身着缙国士兵服饰的尸体，空气中飘着浓烈的酒气，唯一身着这衣服的活人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躲在墙角，瑟瑟发抖。</p>
站在付宗明身边的人穿着他熟悉的轻甲，微微喘着气，手中的武器、身上都沾着溅出的血迹。他们没有想到将军竟然没有阻挡任由对方刺伤，想要冲上来却又被阻止。</p>
他听见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几乎就像是从他的口中发出冷漠的声音：“郗城将士一个不留，这是王命，不可违。”</p>
长剑从付宗明的身体内抽出，他捂着伤口退后一步，仍是站得笔直。</p>
他的身后有人说道：“宿先生，城中百姓有食果腹，划归郧国，以后免受战乱之苦，用这些性命换来不值得吗？他们临死前还酒足饭饱了一顿，权当他们为国战死不也一样？”</p>
“你骗我……你骗我……什么宴请，竟是要将我们斩尽杀绝。”宿白踉跄着退到尸体堆里，“我为什么要信你……”</p>
“我没有，我没有骗过你！”付宗明莫名心中惶恐，他想要靠近，去拉住他。</p>
身体并没有被禁锢，行动自如，可他的手却从那具身体中穿了过去。</p>
他回过头，刚才他站的地方，被长剑刺穿身体的是另一个人，那个陌生的身影无端令他厌恶抵触。</p>
周围的一切，他都碰触不到。散落着残肢断臂，数不清的尸体死不瞑目，仿佛血腥味还萦绕在鼻尖。</p>
付宗明看见宿白拿出了一本书，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p>
随着咒文的响起，地上的尸体微微颤动，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再次涌出血液来，随着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停止，接二连三的嘶吼声响起，宿白眼中充满希望，竟然成功了！</p>
怀蒲身边的甲兵察觉不妙，向着宿白袭来。付宗明忽然丧失了一切希冀，他不再徒劳地去接触这些幻境，即使看到甲兵一个接一个被斩在剑下。</p>
付宗明在博物馆里听到过结局，宿白死在了郗城，他死了。</p>
甲兵被喝止后，宿白才分神注意身边的情况，忽然发现事情似乎不妙。</p>
痛苦的叫声迅速连成了一片，哀鸿遍野。</p>
宿白脸色惨淡地靠近倒在地上翻滚的人，恐慌地发现，他们所有的伤口都在不断涌出血液，断肢残臂并没有再次生长出来，所有致命的伤口不断折磨着被复活的人。</p>
他们陷入无边的痛苦中，却再也不会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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