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32

辜欣茗眼神柔和注视着他，点点头：“你自己的事情是最重要的，尽管去吧。只要你想过来住，阿姨这里一直会给你留一个房间的。”</p>

顾苏用力点头：“等回了榕镇，我做东道主。”</p>

“我也想看榕镇万人空巷的春祭呢。”辜欣茗笑道，“我父亲有位好友是教授，专门做课题研究过榕镇。榕镇在历史上是古缙国良昶王封地的都，历史遗迹保留的非常完好，而且当地的风俗十分独特，那位教授还在十多年前带领学生做了四个月的实地考察。我有幸在那位教授家中看过一部分资料，资料中记载了春祭的盛况，我可是神往已久。”</p>

听见辜欣茗提起春祭，顾苏犹豫了片刻，没有立刻应承。</p>

春祭历史悠久，古来便有记载，除了市集买卖比平时更为热闹以外，还有几项重要的流程，最重要的一环便是祭神仪式。</p>

主祭身着法衣，在高台上唤雨，从第一滴雨至，再到最末滴雨收，足一刻钟，多不得也少不得。</p>

这样秘而不宣的神秘仪式吸引了很多外地人前来观看，但他们大多会准备雨衣和雨伞，而榕镇本地的观礼者是从不打伞的，众人相信，祈来的雨能让人身体安康，无病无灾。</p>

祭台上放置玉碗，所积雨水由主祭带回，放入一只玉瓶，为祖师爷像前供奉鲜花所用。祈来的雨水能使鲜花常开不败，四季依次放入桃、莲、菊、梅，四种花集齐，这便代表着这一年的四季轮回又得圆满。</p>

师兄十二岁开始接替师父主持春祭的祭神仪式，从无纰漏。师兄失踪后，师父将应该师兄做的所有事情都交给顾苏，唯独春祭没有。</p>

师父重新穿起了旧法衣，亲自去主持仪式，到后来，有些记不清事的时候他也坚持要去，顾苏无从制止，只能在台下的人群中默默注视。</p>

可他在走上高台的楼梯前停下了，站了很久都没动，他忘了自己现在在哪，要做什么。</p>

众人间的窃窃私语逐渐扩大，不满和骚动总是扩散得很快，镇长及时在场面混乱之前让顾苏把板爷带回去，直接在祭台上宣布进行下一个环节。</p>

春祭是不可能取消的，每年前来观看春祭的游客都给镇上带来很大一笔收入，只是没了主祭，如今榕镇已经四年没有举行过祭神仪式了。不过顾苏觉得，应当也不会有多少人觉得惋惜。</p>

即使有人为之惊奇过，时间长了便也不会再坚定相信那些是真的了，于他们来说，这就只是一场博人眼球的戏法，没有便没有了吧。</p>

既然早晚会被淡忘，那他也不必纠结于此。</p>

那一年顾苏眼睁睁看着玉瓶里的花一支支枯萎落败，他才意识到，祈来的雨并不能真正让花永不凋谢。达成神迹的，是祈雨的人所带来的希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