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笃。</p>
荀柔重复看了一遍，才明白信中的意思。</p>
来自四面八方的寒风，凛冽的吹，瞬间从皮肤、血脉、骨骼、心窍、脑髓，全都凉透，他摇摇欲坠，全无着处。</p>
“叔祖、叔祖？”荀仹担忧呼唤。</p>
荀柔眨眨眼睛，终于从麻木中清醒，身体仍然一半冰凉，一半烧灼。</p>
即将离京的时候，他承诺会在冬至前回家，当时父亲是什么样子？是什么表情？</p>
阴霾灰雾遮住了父亲微笑的模样，记忆里的一切都变得晦暗不真实。</p>
他突然推开车门，在众人惊呼中一跃而下，“我、”他顿了一顿，“要先会营。”</p>
荀缉看着他的表情，没有多问，立即将缰绳递了过去，“叔祖小心。”</p>
荀柔没有一句话，翻身上马，挥鞭从荀缉身旁风驰过去。</p>
亲兵连忙跟上去护卫，车仗反而被落下。</p>
“出了何事？”荀缉来到车旁问。</p>
密封的信件，只有同车的荀仹有机会看见。</p>
少年俊俏的面庞露出深切的担忧，“信中说，慈明公病重。”</p>
荀缉也是一愣。</p>
一切进行得很快。</p>
荀柔飞马回营，将回师一切事宜全托付给堂兄，准备着日夜兼程赶回长安。</p>
荀衍一边盯着后勤以最快速度准备护卫人马和干粮，一边安慰叮嘱着急的堂弟。</p>
“你从平阳走皮氏，过龙门渡回长安，不要担心绕路，一定要走官道，不要走小道，欲速不达，骑马也要小心，要是路上出事、迷路、摔马，反倒更浪费时间……</p>
此时也顾不得避讳。</p>
“长安有那个你信任的名医，还有张仲景，叔父一定会没事……”荀衍劝到这里，自己都劝不下去，抹了一把脸。</p>
“这边回师，你不用担心，该解散的解散，带回长安的我会一个不少的带回长安，让敬止熙卿…算了，就让典兄领亲兵随你，文若一定在龙门，由他陪你回去。”</p>
“无论如何，路上至少二十余天，你不能不修整、不休息，饭食饮水，就算你能受得，马也受不得。”</p>
无论有多担心，荀衍都不可能阻止荀柔赶回长安。</p>
……</p>
“…忠诚国事，亦要谨慎，刀剑无眼，若有难事，多问含光。”</p>
“唯。”荀襄伏拜。</p>
“…昔日婚姻事，我愧于阿蕙……”荀爽卧与榻上，侧过头看向跪在榻边的女儿，浊泪从眼角流出，流过松弛的晦暗的皮肤褶皱，沁入丝枕。</p>
荀采紧咬牙关，嘴唇忍不住颤抖，“大人、大人何出此言，大人慈爱之心，阿蕙怎能不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