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的碎影落在苍白的脸颊，雕琢般精致的侧影落在墙壁，笔尖在白纸上游走，潦草落下的痕迹，思绪慢慢整理成束，荀柔回过神时，袖口上已沾了许多墨渍，脏糊得不成样子。</p>
荀襄在一旁将墨丸在砚台里推得哗哗作响，十分起劲。</p>
“足够了。”荀柔连忙喊停。</p>
墨很不经用的！</p>
“家中来信，将阿平他们都唤来。”荀柔尝试着通过折、叠、卷种种方式拯救自己的袖口，“再命人备宴，烤一只羊招待陈长文。”</p>
刚才打击了陈群，就补他只羊吧。</p>
把家书与大家分了，晚上宴会，荀柔向陈群说了一席软话，以弥补他们岌岌可危的友谊。</p>
散席后，天上纷纷扬扬下起雪，在地上也铺洒了一层。</p>
“含光，你与陈长文又有何不协？”白日在外练兵的荀衍与他同路而归。</p>
荀柔尴尬的轻咳一声，双手拢进袖中，由于之前的衣袖没有拯救回来，此时他已经换了一件窄袖的浅灰直裾，“些许冲突，”他就是不小心装了个逼，“已经无事。”</p>
“你如今为太尉，长文却成了太尉府掾吏，此中分寸更需你谨慎把控。”荀衍认真道。“你们自幼相交，这等情谊难得，若是因一时言语而失，后悔不及。”</p>
“谨受教。”荀柔低头，他家休若堂兄真是一身正气，就是帅！</p>
“对了，年岁将尽，众心思归，”荀衍道，“何时回长安？”</p>
荀柔想了想，“总在冬至前。”</p>
“好，知道了，”荀衍伸手替他掸了掸肩上的雪，“回去吧，早些休息，勿要辛劳太晚。”</p>
“唯。”</p>
令侍从外间守候，用燧石点燃了灯火，刚刚吃饱的慵懒涌上来，荀柔打了一个呵欠，伸手把信匣打开。</p>
他先将阿姊写的家书翻找出来。</p>
信写得不长，只是家中一切安好，让他在外注意饱暖，勿要随意。</p>
荀柔读了两遍，轻轻放在一边，这才开始看剩下的。</p>
荀彧的信写得很长，只是并没有家常问候，开篇就是汇报了陈仓一地给百姓放贷基本情况，接着关于贷款政策执行的条例流程。</p>
此外是给他治理河东的一些建议，有好几处他之前疏忽了，正好趁着未回长安，弥补过来。</p>
最后一件，堂兄希望他与陈群诚恳认真的谈一谈，陈群聪慧有才，他们相识十几年，若是彼此生怨成敌，未免遗憾。</p>
咳，已然被他干砸了。</p>
荀柔做贼心虚的将信一叠，放在旁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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