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乡邻说辞，自然同县令、郡守不同。</p>
荀氏向来有颇人望，众人听闻此言，俱被安慰，送行也送完，于是就渐渐散去。</p>
然而，归家过后，荀爽与两个弟弟同坐，却也都忍不住皱起眉。</p>
荀悦、荀衍、荀谌侍奉在侧，彼此也相顾无言。</p>
荀柔的判断，他们一向都相信，正因如此，这次语焉不详，越发让人心中惊栗担忧。</p>
只是，举族搬迁，又岂是简单一句话。</p>
荀氏此时若举族搬迁，不仅整个颍川震荡，传到雒阳，又会有何等议论？</p>
今日虽只有唐县令，但观望者又岂止有同县之民。</p>
荀爽在席前轻轻一扣，语气果决，“我家既承国恩，又负郡望，无论天下如何有变，都无弃地而去之理！”</p>
“是。”众人应和。</p>
“集合族中子弟、宾客，勤加操练，囤积粮草、制造箭只锐器，我再同郡中诸姓商议，各自备武，以应万全。”荀爽缓缓道。</p>
“叔父，如今秋收已过，正是备寇之期，不如以备寇之名报于县令，尽选县中壮士，一同操练如何？”荀衍提议。</p>
“嗯，”荀爽沉吟片刻，点点头，“郡中亦可如此，只是今年既免赋税，粮草便需由郡中诸姓同担。”</p>
“公达之处，又当如何？”荀爽八弟荀旉此言一出，屋中顿时一寂。</p>
荀爽深深皱起眉，数息才张开口。</p>
一身素白的荀攸，这时被仆从恭领而来。</p>
他一言未发，在阶前拜下，众人却已明白。</p>
荀爽动了动唇，终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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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p>
宫中惯用的百合香丸，在鎏金博山炉裂开，发出一声轻响，袅袅升起白烟，在室中弥漫。</p>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p>
荀柔惊了一霎，意识到自己不能沉默太久。</p>
“阿兄所言甚是，谌兄善言辞、又通机变，的确是绝佳人选，此事我会与大将军商议，谌兄不在中枢，还需大将军调令才行。”他镇定道。</p>
荀彧静静望了他一眼，点点头，“也对。”</p>
“如今族中恐怕已经启程，家中无人，不方便，兄长去陈家吊唁，不如就在陈长文家落脚，他向来亲近兄长，兄长也多安慰他些许。”</p>
“好。”</p>
堂兄越显得平静，荀柔心里越是慌得一匹。</p>
他稳住心跳，“阿兄可……有什么要交代于我？”</p>
“愿君……崇明德，应时爱景光。”荀彧起身长揖，转身离去。</p>
荀柔伸了伸手，望着堂兄背影走出门去，终于垂下去。</p>
他方才，其实再对他哥试着说一次曹老板，但最后放弃了。</p>
他能阻止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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