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蕲又顺便多问一句：“他什么时候改成了这个灵风阵？”</p>
“不久。”宫卫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九天，或者十天之前？因为改得仓促，工作量很大，我的同僚们私底下还有一点意见。”</p>
“十天之前？”白子蕲目光微闪，“也就是说，我刚在天水城见过贺骁，他转头就去改阵法了？”</p>
这一前一后的时间承接，表明贺骁这个阵法很可能是为白子蕲而量身定做</p>
因为贺骁本来就没打算留在天水城承接帝流浆，排设这个阵法只是做个表面的工夫。</p>
然而既然出自贺骁之手，哪怕是表面的工夫也不简单。</p>
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布这个局了？</p>
想清楚这一层，众人好半天都不吱声。</p>
细数白都使历次追捕的对手，除了青阳国师之外，仿佛就数这个姓贺的最难搞定、最能作妖！</p>
为了稳妥起见，白十七建议：“大人，我们分散记录吧。”</p>
这时候只能用笨办法，大家分散出去，人手记绘。</p>
白子蕲却短促地“嘘”了一声，面露不耐，同时一边观察阵图，一手掐数暗算。</p>
这动作一出来，大家就知道白都使有了重要发现，都不敢吵扰。</p>
接着，在宫卫画的阵图边上，白子蕲伸手再画一阵：</p>
由千幻真人所造，白毛山的天罡变阵。</p>
他画得飞快，显然对这阵法已经烂熟于胸。</p>
画完之后，他就立在两个阵法中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怔怔出神。</p>
为什么贺骁留的也是个天罡变阵，并且只有三十五数？</p>
这两个阵法……这两个阵法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p>
谁也没料到，白子蕲这么一发呆，就是小半个时辰！</p>
天宫侍卫都不敢动，知道这是关键时刻。谁敢扰断白都使的思路，事后一定没好果子吃。</p>
甚至丛林中那道窥探的眼神，也没有离开。</p>
这时，宫卫站麻了换个姿势，靴子踩雪沙沙一响，在这幽静之地特别突兀。</p>
众人都对他怒目相视。</p>
白子蕲如梦方醒，目光重新聚焦，又有了神彩。他指着宫卫画的图道：“用聚灵大阵收取帝流浆，倒是没毛病。现在，你们看这图上的阵脚，数量位置全部正确，只是少了一数而已。”</p>
人的记性有规律可循，即所谓的模糊阴影，记错就是错一片。这宫卫如果记错了，不可能三十五精准全对、丝毫不差，唯独只漏一个。</p>
“这不是记错，而是贺骁有意为之。”白子蕲接着道，“白毛山上的天罡大阵之所以古怪，是因为它是个变阵，有阵脚不在原位。甚至我们最后又加绘出来，它其实有三十七数，比真正的天罡阵法还多出一数。”</p>
众人也在观察地上的阵法，白十七咦了一声，指着白子蕲画的天罡变阵道：</p>
“都使大人，我记得阵图好像不是这样，有两个阵脚的位置变了。”</p>
“好，很细心。”白子蕲夸他一句，“离开逍遥宗地界后，大概隔了一个半月，我又叫人潜入白毛山再去计算，发现其中两数已经不在我们当时记录的位置，可见它们并不固定。我参研了这么久，预估它们大概是随着时节而变，甚至会随着天上的星辰而变。如今已是早春，它们就应该在这个位置了。”</p>
他面色肃然，一字一句：“这两数，就叫作‘变数’！”</p>
“白毛山天罡大阵的变化，就是由它们领起的！”</p>
侍童听到这里，忍不住道：“那个天罡阵是三十七数，而涌泉山庄这个，则是三十五数。”</p>
这两个天罡阵，哪一个也不是原版啊，看着都很别扭。</p>
“不错，从单个阵法来说，它们都失衡了。你们怎么看？”</p>
天宫众人还未答话，那名宫卫听得一愣一愣，下意识道：“一边多一个，一边少一个，难道是‘变数’跳过去了？”</p>
侍童瞪他一眼：“闭嘴！”</p>
然而宫卫却得了白子蕲一句好夸：“对极！”</p>
白子蕲还补充一句：“它们不仅能跳过去，甚至还能跳回来！这两个阵法相互关联又相互对照，可以看作一个整体。”</p>
众人都觉不可思议。</p>
这个“变数”，在两个不搭界的阵法当中……串场了？</p>
这两个“天罡阵法”，一个在白毛山，一个在涌泉山庄，地域上相差千里。</p>
一个是千幻真人所造，一个是贺骁设置，时间跨度久远。</p>
为什么这两个阵法可以凑成一个对照组？</p>
白子蕲也有些眉飞色舞：“其实这两个天罡阵法都是变阵——姑且把它们叫作逍遥阵和涌泉阵——每阵各有一个变数，加起来就是两个！”</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