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她再一次坐去榻上，以手支颐——天神要的是魇气，越多越好的魇气，根本不管它们从哪里来，对吧？ 既然如此，她也不一定要奔着让爻国下场参战这个方向使力。</p>
青阳眺望西边的夜空，目光幽深。</p>
事已至此，该联系帝君了。</p>
……</p>
赤堡发卖刚刚结束，贺灵川就头也不回离开了。</p>
“钵满盆满！”摄魂镜喃喃道，“天水城这帮世家真有钱哪！”</p>
十几万一幢的精舍，多数都是世家望族拍下来的，反而不是高官。不然这巨额资产说不清来历，爻王回头又找他们麻烦。</p>
贺灵川一回到驿馆就先看董锐，后者太平无事，正关起门来捣鼓实验。</p>
“什么事也没有？”</p>
“好得很哩。”</p>
贺灵川这才回屋。</p>
摄魂镜看他松一口气的模样，忍不住问：“发卖会也结束了，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p>
“幽湖别苑二期一开拍，价格超过我的预估。”当初和爻王商量幽湖别苑计划之时，他以为一幢精舍最多卖个三四万两就到顶了，后排的也就一万多两，这样两期合起来房款不过是大几十万两，不太容易招人眼红。</p>
平民眼中的巨款，对王族和世家来说就是小钱了。</p>
贺灵川洗漱完毕，往榻上一躺，精神上也有些疲惫。最近想太多、算计太多了，一边还要操心幽湖别苑的工程进度。</p>
“价格高还不好吗？你担心个啥？”</p>
“我赚得太多，恐怕有人眼红。”贺灵川闭目养神。</p>
镜子也有点着急：“话说回来，爻王寿典也结束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p>
他们来爻国的名目就是观礼，现在爻王寿诞已过，摄魂镜又总觉得主公身在爻国危机四伏，何不早日脱身？</p>
“离开？”贺灵川轻笑，“等最后几幢精舍拍完，就算扣了税又分了成，我还是从爻国拿到了几百万两银子，这上下多少人都看着呢，能让我轻易走了？”</p>
“那怎么办？”</p>
“我们得把事儿办完——我的事儿。”贺灵川一字一句，“我现在身怀巨款还能安然无恙，你道是为什么？”</p>
镜子想了想：“爻王还想用你对付青阳？”</p>
“对。”贺灵川笑了笑，“所以局势越发有趣了，因为有青阳在，爻王还得对我客客气气。”</p>
从一个古怪的角度看，青阳反而成了他的护身符。</p>
镜子问道：“哎，我不懂。先前朝中百官还在左右摇摆，不知道该站队青阳还是爻王，那时我看爻王甚至还处在劣势。为什么现在竟然肯掏十几万出来买一个忠心？”</p>
贺灵川呵呵一笑：“因为他们终于看懂了。”</p>
“看懂什么？”</p>
“看懂自己的权力从何而来。”贺灵川道，“青阳是外来者，为什么原本有不少爻官打算倒向她那一边？”</p>
“她代表了贝迦、而爻国又向贝迦称臣？”所以四舍五入，“意味着他们要向青阳俯首？”</p>
“他们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并且青阳的手段的确酷厉，动不动就监举官员、查办入狱，而且一查一个准儿，让他们人心惶惶。但通过幽湖别苑认购这件事，他们却发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贺灵川缓缓道，“向青阳低头，对他们没有实质上的好处。”</p>
他又更正道：“或者说，只有少数人可以得到实惠，比如重武将军。大多数投向青阳的官员，不仅升不了职，连原有的饭碗都摇摇欲坠。因为青阳想发力、想办事，还得借助爻国王廷！”</p>
“‘借助’是什么意思？就是她本身没有权力！”</p>
“直到这个时候，官员们才发现，青阳体现出来的能力是‘惩处’，而爻王的本事才是‘升迁’。无论升还是贬、加薪还是减俸，最后还是爻王说了算！”</p>
镜子懂了：“在爻国，只有爻王才真正掌握着生杀大权。”</p>
“这么浅显的道理，爻国的多数官员原本竟然没看通透，很有意思罢？”贺灵川笑了，“我做的，无非是把这一层迷障揭掉。”</p>
“他们是被贝迦的强大迷眼了吧？”</p>
“何止？”贺灵川摇头，“即便是现在，王廷当中还有不少官员暗投青阳，也不知是有把柄还是有利害关系。我相信，爻王自己最清楚不过。”</p>
“啊对了，你不会以为，青阳跟你就这么算了？”镜子提醒他，“你杀了她心爱的弟子赫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