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华冕也很精美，玉冠金络红玛瑙，但贺灵川第一眼看去，觉得它好像小了一点儿。</p>
爻王的头型本来就偏大，这华冕就显小了。</p>
他一现身，百官齐刷刷俯身行礼。</p>
爻王穿过玉泉宫的玉栏青阶，四平八稳走到树下，缓缓坐了下来。</p>
他的位置就在老梨树下，抬头就是华盖亭亭、玉树香雪。</p>
过去那么多年，每次寿辰他都坐在这里。</p>
爻王往下一看，百官毕恭毕敬，玉泉宫华贵依旧。</p>
这还是他的太平盛世啊，只是侧畔多了一个贝迦来的监国。</p>
“众卿平身入座。”</p>
爻王背后的老宫人走出来，轻敲三记玉罄，寿典正式开始。</p>
他先宣读了爻国过去一年的成就，那骈文写得叫一个花团锦簇，对仗工整。在文中，爻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野拜服，是闪金平原上的理想国。</p>
而后就是爻王亲自演说。</p>
贺灵川听着相当有趣，因为这就是爻廷过去一年的工作总结。</p>
不过爻王的发言并不冗长，也就是两刻钟，然后就进入下一步流程：</p>
献礼。</p>
外使和百官向爻王献礼。</p>
谒者和宫人会公开唱礼，所以这就是一个争奇斗艳的环节，比谁的礼物更新奇、更珍贵，或者更有趣。</p>
并且送礼环节还能看出许多动态和细节。</p>
比如，这一次盟军七国并没有分开送礼，而是由司徒鹤全权派遣一位特使，送来丰厚贺礼。</p>
这个举动清晰表明，如今的盟军已经稳固团结，一致对外。</p>
立场、步伐、意愿和行动都保持一致，因此盟军是作为一个整体向爻王送礼。</p>
看见这份礼物，贺灵川也放心了。</p>
司徒鹤本身就有能力，成长又快，在父亲遇袭后飞快收拢人心，把盟军成员重新团结在自己周围。</p>
这很不容易。</p>
爻王听到这份礼单时面无表情，但贺灵川知道，他不希望见到团结的盟军。</p>
毕竟，闪金平原上每崛起一股新的强大势力，很可能都是对爻国的挑战。</p>
一百六十多年前，九国联合进攻爻国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呢。</p>
贺灵川送的礼物也是中规中矩，不寒碜但也不突出，走个礼数而已。</p>
爻王喊他来天水城，当然不是看中他的礼物，双方心知肚明。</p>
所以当爻王笑着夸奖他几句，又发下赏赐时，贺灵川知道，这是做给对面的青阳看的。</p>
趁着各国外使献礼的工夫，贺灵川问宇文镛：“王上的华冕很精美啊。”</p>
宇文镛道了声“是啊”，也没多说什么。</p>
边上的罗甸左宗长渠如海却接话了：“那是天神赐下的寿礼，估摸着是早上的时候。”</p>
贺灵川奇道：“你怎知道？”</p>
爻王寿典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妙湛天神庙。不过，一个罗甸人居然知道天神赐给爻王什么东西？</p>
渠如海耸耸肩：“每十年大寿，妙湛天神都会赐下一只顶冠给爻君，爻君就会戴着它出席自己的寿典，这是雷打不动的惯例了，今年也不会例外的。”</p>
贺灵川懂了，道了声谢。</p>
原来那只华冕是妙湛天赐下的，稍微小了一点儿。是神庙的使徒找的工匠手艺不好？</p>
怀里的摄魂镜怪里怪气：“哎哟——小了，可就戴不好了。”</p>
贺灵川忍不住一笑。不过这种华冠本来就是穿绳固定在头上，小一点儿也不妨事。</p>
民间庆祝爻王寿典，各地都会分发米面、举办庙会，街头还有戏班杂耍，到处都是鞭炮的硝烟，比过年还要热闹。</p>
而在玉泉宫，宴席已经开始了。</p>
爻王款待宾客的盛宴共七十二品，包括热菜、冷盘、汤菜、小菜、鲜果、蜜饯，以及点心酥糕为主的面食等等，琳琅满目、花样繁多，但每样的量都很小，基本只够一口。</p>
三十几道菜下来，贺灵川还觉得有点饿。</p>
演舞场上也是好戏连台，甚至还有幻术表演。贵宾和官员们一边欣赏演出，一边享用美食，君臣之间时常还有互动对答，一派和乐融融。</p>
两支曲艺过后，就进入喜闻乐见的互动环节，也是每次寿典的重头戏之一：</p>
比武助兴。</p>
爻国自称以武立国，先祖开国的传统不能丢弃，所以爻王办寿必有这个保留节目。</p>
这是献礼式的表演，不能搞得像菜场乱斗，所以比武不可群殴，只许单挑。</p>
过往爻王寿典，有武者之间的碰撞，也有人与异兽之间的对决。</p>
有事先就安排好的，也有临时叫板——御前比武是允许当场挑战的，被挑战的贵族如果不肯亲自下场，可以让自己的侍卫和门客代替。</p>
如果没人受伤，那叫一团和气；</p>
如果有人战死，那叫开门见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