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些怪物的衰变很快。”董锐挟起一片拌卤牛肉,扔进嘴里品味了半天,鲜香有嚼劲,好!“像那头铰尾虎,就算我不弄死它,它最多也活不过半年。”</p>
“你的妖傀,从前也有这种问题。”后来朱二娘凭借上古妖仙的本事,给董锐支了个招儿,极大延长了妖傀的寿命。</p>
贺灵川至今不知道那是怎么办到的,他也懒得多问——问了大概也听不懂。</p>
反正当初为了拿到这个秘法,董锐才配合贺灵川在灵虚城的墟山计划。</p>
“这三头妖傀很可能只是初成品,反正命不久矣,造出来后就投入战斗,损耗也不可惜。”董锐竖起二指,“说明两点,其一,对方手里很可能有更强大的妖傀;其二——”</p>
“越强大的妖傀,越是难以驾驭掌控。所以这名妖傀师才用三头初成品追踪小安。”</p>
贺灵川听到这里,轻敲桌面:“知道了,他可能还有上级。但他的上级要么很忙,要么有身份,不可能一直亲自追踪小安。”</p>
“接下来,只要弄清妖傀师为什么非得追上这个小女孩不可,真相大概就会浮出水面。”</p>
“你要从哪里入手?”</p>
“小安不止一次提过,她要回家,要回那个村子。”贺灵川笑了笑,“至少,我们清楚她的目的地在哪。”</p>
“杏芸村早没了。”</p>
“但她本身并不知道。”贺灵川打开闪金平原中部的沙盘,指了指爻国的位置,“还记得我们完成灵山的任务,从白头岭接应三尾狐妖去往巨鹿港?”</p>
他话题切得很快,董锐一怔:“哦,记得。”</p>
“三尾狐妖被重武将军追缉,理由是杀害一千多个爻国平民,甚至连爻王钟爱的雅公主都难逃毒手。”贺灵川回忆,“受害人死法,是精气和脏腑都被吸尽,很像狐妖所为。”</p>
“喔对,想起来了。三尾狐妖就否认,说自己和小狐妖那段时间都没下过山、没去害过人。”董锐恍然,“你是怀疑,三尾狐妖做了替罪羔羊,真正的杀人凶手是童狇?”</p>
“现在看来,不无可能。”贺灵川继续道,“那回它杀的人太多,不可能个个都取脑食用。爻国大概也没发现有些尸首的脑子不见了。”</p>
“那都是大半年前的事儿了。”</p>
贺灵川在沙盘上做标记:“爻国公主和平民被杀,地点靠近三尾狐妖的白头岭。”</p>
“而陈家庄和绿意山庄,则在这个位置。”</p>
他继续标记:“还有这里,小安的最终目的地,杏芸村。”</p>
“将这几个点连起来,就是童狇最近几个月的前进路线。”他顿了一顿,“很可能也是妖傀师走过的路线。”</p>
“童狇在其他地方杀人都是零零星星,唯独在白头岭大开杀戒,想必是有诱因。”贺灵川沉吟,“那附近值得调查。”</p>
“还有,小安说过她父亲住在山里,房子很大,门楼外有红白两色大石。这就是个特点,不妨一并调查。另外这些妖傀师和你一样,要抓取妖怪做研究,他们的住处多半不在县城,会选在郊野。”</p>
综合以上,可以调查的线索不少了。</p>
董锐放下第二只海碗,摸摸肚皮打了个嗝:“吃饱了,我去补个觉。”</p>
……</p>
窑坡,司徒军营。</p>
两个月前,这里还是司徒家与毗夏人战斗的前线;但随着鬼王的殒落、盟军的推进,窑坡重新回归平静,百姓又能安居。</p>
仅仅两个月,城外一片草木青青,几乎看不见从前战火肆虐的影子。</p>
不过今天的窑坡又接到了新的任务:</p>
珀琉国与坎族人的契约,将在这里签定。</p>
毗夏人不敌盟军,在北线撤退时,将原属于珀琉国的青野地区,顺手扔给了坎族人。后者垂涎这里的丰富物产和商贸利益,不肯交还珀琉国。</p>
双方争吵不休,盟军北线不仅无法推进,还有随时崩溃的危险。</p>
作为盟军领袖,司徒羽多次出面调停,好话说尽、书信往来无数,终于这两边谈得差不离儿了,准备签契。</p>
司徒羽进帐之前,长长吐出一口气。</p>
今天是他第四次,也应该是最后一次调停这件事了吧?</p>
帐内,珀琉国和坎族人的代表各坐一侧,中间也没空着,坐着康琅。</p>
司徒羽进来,众人都起身相迎。</p>
条款基本已经谈妥,珀琉国君和坎族族长没有亲至,而是往窑坡派出代表签字。</p>
“好了,都坐。”司徒羽坐了下来,见案上摆着一份长长的卷宗,展开来就是双方的签议文书。</p>
他一见这个,脑仁儿就疼。要挨条核对这么长的契约,他宁可上阵杀敌!</p>
下方的康琅却满面红光,腰板都挺得笔直。</p>
他是珀琉国君第六子,也是坎族族长的女婿,即将成为解决青野之争的关键人物。在场所有人当中,他是最欢欣鼓舞的那一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