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胜光只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贝迦怎会坐视新生政权强大起来，威胁自身？而盘龙城好像已经崭露出这样的品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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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糕的是，盘龙城距离贝迦其实不远，中间也就隔着几个孱弱国度。</p>
这九人面带愧色，相视一眼，但终究转身离开了干戈厅。</p>
留下来，就要与贝迦纠缠抗争，所以他们会带着自己的家人、族人离开盘龙城。</p>
贺灵川算了算，这九人大概占在场人数的三成，多数都是新面孔。</p>
他们来到盘龙城不过一年半载，还没有盘龙城军民的信念，没有做好跟贝迦作对、跟盘龙城同生共死的准备，这一点儿都不奇怪。</p>
人家是来投奔新生活的，不是来投身战斗的。</p>
待厅门重新关好，钟胜光才面对余下所有人鞠躬抱拳：“各位交托性命、与盘龙城共存亡，钟某感念敬佩，一定不敢辜负！”</p>
留下的人都用行动表明心迹，所以他不必再遮再掩，可以畅所欲言。</p>
“贝迦立国之后，世间动荡不休，到处腥风血雨，六百年来为神界输送无尽魇气。如盘龙城地处偏远，十九年来兵凶战危，背后全拜贝迦所赐！人间苦难之源，就在于北方妖国，在于此泱泱大国实为强敌病己的人间公贼！”</p>
魇气之事，在座的将领都知晓，没有人面露讶色。</p>
“当年酬神，钟某就立下血誓，要尽己所能，搬去众生头上这一座大山。即便贝迦当真如远山巍峨，我拼尽微末之身，也要撼山动土，为人所不能为！”钟胜光的声音回荡在静室之内，“七年前盘龙城危弱，此誓不敢外传；七年后盘龙城日渐蓬勃，而钟某矢志不移。”当年的钟胜光只是个小小指挥使，人马不多、财力不厚、疆域不大，处境也不妙。他就算有雄心壮志，也只能憋在心底，免得笑掉别人大牙。</p>
如今的盘龙城，与旧时不可同日而语。钟胜光终于有机会、有底气一抒胸臆！</p>
贺灵川眉头一动。</p>
自己经营仰善群岛，何尝不是这样？</p>
在势力还弱小、人手还不足的情况下，他只能把真实的战略意图深藏心底，对谁也不敢倾诉——除了贴身的摄魂镜。</p>
“钟大人的志向，也是我们的志向。再说，贝迦开出来的条件看似优厚，其实没给我们第二条路走。它需要盘龙荒原混乱、羸弱如南方诸国，或者干脆就变成它的爪牙，替它在世间兴风作浪，如同现在的拔陵和仙由。”温道伦郑重道，“上翻三百年，除了贝迦几个藩妖国，向它妥协的最终都没什么好下场。”</p>
以史为鉴，的确是这样。众人纷纷点头。</p>
钟胜光遂道：“既然基调已定，我们就来商量对策罢。贝迦这次不会罢休，恐怕盘龙城很快又有大仗要打了！不过，我们也不能光等着贝迦出招。”</p>
他是个老练的军事家，不会傻楞楞地梗着脖子跟贝迦正面叫板。</p>
所以在这次军议结束之后，盘龙城就向灵虚城传书，首先抗议伪君篡位，对其合法性提出质疑，然后就贝迦的调停协议提出许多要求。</p>
既然叫作“协议”，那就有商有量嘛。</p>
盘龙城一旦服软，贝迦就想把它当棋子来打，最好对周边形成威慑力量，制造冲突、紧张局势。</p>
所以盘龙城要在协议中争取自己的权益，争取更多主动权——</p>
比如，占下来的地盘就是它的了，概不退换！</p>
总之就是一句话，讨价还价。</p>
盘龙城和贝迦相隔甚远，哪怕飞禽传书，这么来来回回、推诿扯皮，也耗掉了好几个月。</p>
趁着这段时间，盘龙城厉兵秣马紧张备战，并且由红将军挂帅，再度向仙由国发起强攻！</p>
仙由国先前连吃多次败仗，军民闻红将军而色变，这次战火重燃，直接就烧到了大河以北。</p>
红将军发动奇袭、势如破竹，连取三城才遇到像样的抵抗。</p>
仙由只得一边组织反击，一边向拔陵和贝迦求助。</p>
灵虚城的反应却有些微妙。</p>
盘龙城正在跟它谈判，要求它承认自己占下的土地。</p>
那么在协议正式签署之前，盘龙城趁机多打多占，仿佛也在情理之中。</p>
这个时候，灵虚城要不要表现一点诚意呢？</p>
当然，大国有能人，一针见血指出这恐怕是钟胜光的惑敌之举；并且关于盘龙城政令发布、军事调动及各种内线情报，也是源源不绝送往贝迦。</p>
但所有这些只能是进谏、只能是参考，下决断是妖帝和天神的事儿。</p>
如果盘龙城只是傲娇，协议最后真能谈成呢？</p>
这种可能性，贝迦大概很心动。</p>
有所求，就容易有所惑。</p>
以盘龙城今日之强悍，如果能向贝迦妥协，充当贝迦的远程打手，那是比拔陵和仙由加在一起都好用。</p>
(本章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