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你我是同一类人</p>
白浪山庄前几天才正式启用，没几个闲人知晓。贺灵川给王行屹安排的当然是最上等的住处，自己独占几个汤池。</p>
有身份的，都不爱跟别人袒陈相见，免得赤条条地少了几分威严。</p>
王行屹兴冲冲泡汤去也，暂别两人。</p>
而在贺灵川看来，这是他给自己和方灿然留下对话的时间。</p>
他往山庄里的矮山一指：“上头有个观景台。”</p>
那都不能称之为山，充其量只是个小丘，上面修了个亭子，刚好能饱览湾海风光。</p>
贺灵川知道他有话要说，遂与他比肩而上。</p>
观景台附近也有防风结界，晚风拂面，林灯轻摇，是暴风中难得的清静之处。</p>
贺灵川边走边埋怨他：“松原兄找这么一位大拿过来，也不事先知会我一声。”</p>
“冤枉啊。是王国师不让我提前通知，我还能拂了他的意？”</p>
贺灵川摇头：“我这里露相了。”</p>
王行屹就想看他领地的本来模样，不粉饰也不修正。</p>
方灿然笑道，“实地一看，这个群岛很大啊。”</p>
铂金岛所在的东部群岛，包括了三百多个岛屿。方灿然还以为“四十二”只是个小数目，贺灵川拿来玩儿的。</p>
结果船行在仰善群岛之间，他才发现这些岛屿的块头都不小，而且……“哪里只有四十二个了？”</p>
贺灵川摸了摸鼻子：“还有几百个单礁和堡礁。”</p>
按照百列老祖先的算法，太小的就不算作“岛”了，所以才记录了四十二个。</p>
“那你这水文条件很复杂？”</p>
“是啊。”贺灵川左顾右盼，树丛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好像随时能跳出人来。但他和方灿然身处百余牟国护卫的重重包围之中，其实比码头还安全。</p>
“仰善群岛外海多风暴，还有极凶狠的海怪，所以往来船只通常都沿着海岸走固定航道。各岛之间，水下也多暗礁、多漩涡，驶进群岛深处失踪的新手船只，过半不是因为阴虺或者煞气，而是正常的触礁失事。并且这里的水流还会根据季节变幻而改向，非本地水手很难应付。”</p>
“那是天然的海流屏障啊。你弄来这么一处海上桃源，当作据点真是不错。”这家伙果然很会挑地方，“你说买走百列鹿家的领地，怕他们后头反悔来夺，真的么？”</p>
方灿然早就知道不对劲。</p>
敢去灵虚城大闹天宫、往死里得罪天神的人，会惧怕一个小小百列领主的打击反复吗？</p>
都知道仰善群岛只是个幌子，贺灵川悠悠道：“说不定我真想退隐江湖，少惹是非。”</p>
方灿然微愕，紧接着放声长笑。</p>
有那么好笑？贺灵川摸了摸鼻子。方灿然的笑声太大了，该来的，不该来的，怕是都会循声而来。</p>
方灿然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收敛，按了按自己发酸的脸颊道：“你可真会说笑！”</p>
“贺兄弟，你我是同一类人。由己度你，就知道你心大着呢。退隐？呵呵。”</p>
贺灵川欣然：“方兄通透，但还是为我引见了。”</p>
“我欠你人情嘛。”只看索丁岛上的建设热火朝天，想退隐的人会天天赶进度吗？会买几千套武器吗？方灿然又想呵呵了。</p>
贺灵川又问：“王国师与夏太保交情如何？”</p>
方灿然声音压至极低：“我师叔就是灵山的决法者，负责督办灵山指令的执行情况。”</p>
王行屹不仅是灵山之人，还手握大权！贺灵川动容，才知方灿然给他拉来一个什么样的大人物。</p>
方灿然紧接着又问：“你对牟国朝堂知道多少？”</p>
“大牟立国一百五十多年了，是老辛家的天下。其他的都是旅途和市井里的道听途说，作不得准的。”贺灵川在盘龙世界里就没听过牟国，后来才知道，那时候还没有牟国呢，它仅仅是贝迦东部一个不起眼的小势力，甚至不值得贝迦多瞟它一眼。</p>
“牟国在灵山帮助下建起。若无灵山庇护，它也不能在贝迦身边壮大。”方灿然一开口就奠定这二者关系，“而牟国亮明身份之后，道门也纷纷往这里聚拢。时至今日，牟国与灵山你中有我，密不可分。所以牟国朝堂最重要的一支力量，就是灵山。”</p>
贺灵川点了点头，这在情理之中。</p>
“而与相对的，就是与灵山鲜有关联的皇亲国戚、世家门阀，以及道门子弟、平民晋升的文官武将。他们自称蓬门，但讽刺的是，外头都暗地里称他们为‘帝党’。”</p>
蓬门即草门之意，指代寻常百姓家。</p>
对头的称呼很有深意，贺灵川一下就听懂了：“牟帝一脉不是灵山门下？”牟的国姓为“辛”。 “曾经是的。但是……”方灿然顿了一顿，“这样说罢，你看贝迦的妖帝，也不是对天宫唯唯喏喏的主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