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安哑口无言。</p>
他拿到白龙丹后都用木瓶分装过了,怎么还能被揪出来?</p>
“你们几位到底什么人?”莫不是想黑吃黑?</p>
胡旻肃然向贺灵川一引:“这位是玉衡城的贺大统领。”</p>
“甚……怎么可能?”</p>
贺灵川拿出令牌,发出红光的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p>
有元力,作不得假。</p>
福临安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青。</p>
完了,死定了。</p>
贺灵川看他眼皮一翻、险些昏厥的模样,只得伸手拍拍他的脸道:“喂喂,振作些,你想死想活?”</p>
这还用说?福临安苦着脸:“贺大人,我也是被迫无奈!我不替水匪们卖货,他们就要杀我全家!我儿才六岁,老母都七十多了,风烛残年……”</p>
“哦?”贺灵川问他,“你更怕他们,还是更怕我?”</p>
“……”福临安怯怯道,“现在更、更怕您!”</p>
大实话。贺灵川笑了,居然想起盘龙城的白蝈白胖子。</p>
“你平时替哪几家销赃?”</p>
“球花帮和千金寨,还有几个小帮。”福临安果然配合,“最近他们送来的货很少了,小帮几乎没来了,都说劫不到。”</p>
这门生意也不好做了哎。他真的在考虑转行,只是官方上门太快了。</p>
福临安还顺带送了一记马屁:“您、您手下的玉衡军真厉害,把这些水匪都迫到没生计了。”</p>
“应该的。”贺灵川不为所动,“你跟水匪怎么接赃、怎么分销、怎么给钱,都说清楚。”</p>
福临安知无不言,非常详尽。毕竟眼前这位大统领只要一眯眼,自己马上人头落地。</p>
阿洛从店里搜出纸笔,放到福临安面前。贺灵川又道:“水匪们的销赃渠道肯定不止你一个。其他门路呢,都给我写下来。”</p>
福临安只得乖乖动笔。</p>
待他写好,贺灵川拿起来一看,上面有六个人名和地址。</p>
其中两个,就在瘦子透露的“板头镇”。</p>
“西芰伪军的销赃渠道呢?”</p>
“他们、他们不找我们卖货。”福临安小声道,“我听说他们直接卖货去金梼,有人收的。”</p>
“千金寨和球花帮,不卖去金梼吗?”</p>
“很少。他们跟金梼人的关系也不太好。”</p>
福临安扔下纸笔,一个劲儿朝他作揖:“贺统领饶命!我这就携家带眷搬离玉衡城,再不给他们卖命了!”</p>
贺灵川看他一眼:“这怎么行?”</p>
“啊?”</p>
“你下一次与水匪联系,是什么时候?”</p>
“明、明天未时。”</p>
“你替我给球花帮的徐帮主、千金寨的陶帮主捎个话儿吧。”贺灵川笑眯眯,“五天之后,我在佰城驿站请他们吃茶,不见不散。”</p>
……</p>
翌日午后,贺灵川踏入玉衡书院。</p>
水岸边杨柳依依,两个大白鹅身后跟着一群小黄绒。</p>
大短腿带着小短腿,一步三摆跳进水里,立刻就优雅了。</p>
下课了,书院里的孩子们叽叽喳喳,比小鹅小鸭还吵闹。</p>
成人夜里才来上课,这里白天是属于小孩子的。</p>
其中几个小鬼认得贺灵川,笑嘻嘻跑过来道:“大统领来了,大统领又来找孙夫子了!”</p>
小孩子天生慕强,一听是“大统领”,都过来围观。贺灵川一人丢一块糖果,当面行贿:“喏,白沙湾过来的新糖果。谁能告诉我,孙夫子在哪里?”</p>
孩子们指给他看:“在后排学堂!”</p>
“小胖又被孙夫子留堂了,又又又!”</p>
“好可怜。”</p>
“谁让他胖?不对,谁让他笨!”</p>
小胖?贺灵川顺着他们指点走去,果然后排学堂的孩子们基本走光了,只有一间课室仍有人声传出。</p>
不用凑近,他就能辨出孙夫子的声音。</p>
“十题里面怎么能错八题呢?就算闭眼乱选,至少也能蒙中三成吧?”</p>
“……”</p>
“你看这个,硕鼠小鼠相向而行……”</p>
而后贺灵川就听到一个童声弱弱问道:“夫子,这两头老鼠为什么非要相向而行啊,它们一起走不行吗?”</p>
饱含痛苦的声音异常熟悉,嗯,这不就是他在盘龙城的邻居家孩子?</p>
贺灵川探头一看,果然是小胖。</p>
他和孙夫子都侧对贺灵川。小胖仰头看着夫子,一脸无辜,而孙茯苓继续面带微笑,左手却在背后握成了拳头,指关节都泛白了。</p>
贺灵川赶紧轻咳一声。</p>
小胖转头望见他,大喜:“贺哥……不对,贺统领!”</p>
他想爬起来,却下意识望了孙夫子一眼。</p>
孙茯苓一声叹息:“去吧,今天就到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