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守灯使来报：</p>
“赤鄢太子到，已在楼外等候。”</p>
妖帝又踱了回去，看看天外，夜已深沉：</p>
“传他进来。”</p>
……</p>
太阳还没下山，灵虚城平民就陆续收工返家，因此主干道和鹿车都迎来了客运高峰期。</p>
城里有规定，卯时和申时，也就是早晚各一个时辰，主街只允许马（驳兽）车、鹿车及妖怪通行，以免交通拥堵。</p>
能乘马车和驳兽的，非富即贵。说白了这两个时段限制平民乘私车出行，他们只能乘坐公交鹿车。</p>
贺灵川乘坐的这辆鹿车塞进去四十人，莫说座位了，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紧挨他的是个长宽相等的大妈，脑袋直接埋在他胸膛上。</p>
前世那种一到晚高峰就人人亲密无间的快乐，又回来了。</p>
主路上全是车马，鹿车只能走走停停。</p>
总共就十里地，颠簸了大半个时辰。贺灵川终于到站，又费好大力气挤下鹿车。</p>
身后的大妈看起来有点怅惘。</p>
又走了一刻钟，问了三个路人，贺灵川终于抵达目的地。</p>
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店铺招牌：</p>
松阳府。</p>
这处分舵的门面，可比松阳府开在鸢国石桓城的总舵更大更光鲜。毕竟在天下繁华之都，排场和逼格越高，吸引的客人身份也就越高。</p>
从对开的八扇门进去，高达两丈的照影壁上雕的是卧龙江图，瀑布能奔流、鹤鸟能飞翔、云雾能流动，活脱脱把气势磅礴的江景浓缩到一墙之中。</p>
最神奇的是，它还配有声效。</p>
瀑布如雷，飞鸟清唳，虽然循环往复，但有声音就是能吸引人。</p>
初过此地的行人，很多都会驻足观看。</p>
松阳府把当家的手艺往这里一放，胜过伙计在外头张罗揽客。</p>
贺灵川很欣赏这块巨大的照影壁，他只要走到后头去，外面窥探的目光就被阻住了——如果真有的话。</p>
伙计笑眯眯迎上前来：“客官头一次来，我给您介绍介绍？”</p>
店里客人不多，贺灵川亮出毒牙短刀，在伙计警惕的目光中摆上台面：“这是松阳府给我定做的刀，钝了。听说制作者在此，特来磨刀。”</p>
伙计打量毒牙短刀：“这是哪位大师的杰作？”</p>
贺灵川笑了笑：“你拿去后面，自然有人认得。”</p>
伙计将信将疑，还是捧刀离开。</p>
贺灵川在店里东逛西看，其实暗中关注门口。</p>
先后几名客人进来，看样子都不像暗探。</p>
大概十几息后，伙计急匆匆赶回，脸上的笑容更加殷勤：“贵客请跟我来！”</p>
这处分舵同样是前面卖货，中间鉴定，后边儿是工坊区。</p>
只是前区最大，中后区都比石桓城更小，也就是门脸儿做得漂亮，但后面就没那么宽敞了。</p>
毕竟这里是灵虚下城的主城区，这家店两三天的租金，就足够贺淳华一家四口整个月的开销。</p>
贺灵川走上工坊二楼，就见到了郦清歌。</p>
她穿一件素色薄衫，外罩桃红褙子，正好与窗外火红的五叶地锦交相辉映。</p>
是人在画中，还是画在人畔，贺灵川一时竟分不清。</p>
伙计飞快离开。</p>
郦清歌笑道：“来来来，特使大人请坐！”</p>
贺灵川坐下来，见桌上放着一杯红艳艳的饮料，色泽如血。</p>
“这是给我的，还是给伏山越的？”</p>
“你不喜欢石榴汁？”郦清歌不知道从哪里抓出半颗石榴，冲他晃了晃，“这个季节，灵虚城的石榴最甜最红。”</p>
的确，她手里的石榴籽儿都红得发紫了。</p>
顺便一说，她的俏颜也是白里透红。</p>
贺灵川就看见她打开一个纸包，把里面淡黄色的粉末倒进杯子里。</p>
这？</p>
他差点看直了眼：“你就当面给我加料？”都懒得掩饰了吗？</p>
“想什么呢？”郦清歌噗哧一笑，“这是橘粉，加进去更添风味。你尝尝？”</p>
男人喝什么果汁？贺灵川还是端起来抿了一口：“嗯嗯好。”好甜，不喜欢。</p>
“爵爷和石二这一路安好？”</p>
他和郦清歌、石二当家在赤鄢国的泰安城就分开了，两组人马继续往灵虚城进发，他去给伏山越查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