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泊清立刻道,“他只跟我提过一嘴。后来仲孙谋追到白沙矍查案,吴伯才请我出面。”</p>
“大司农呢,他牵涉多深?”</p>
“与我岳父一家无关!”岑泊清急急道,“吴伯行事隐秘,从没在他们面前露出破绽。大司农对我们暗中行事全不知情!”</p>
伏山越冷哼一声,充分表达了不屑。</p>
白子蕲向记录口供的小吏伸手:“给我看看。”</p>
口供奉上。</p>
他三两眼瞟过,见上面记叙还算完备,不由得点了点头,拿给岑泊清道:</p>
“签字画押。”</p>
岑泊清看完,签下名字,并按指印。</p>
在这期间,小吏再飞快誊抄一份,再由岑泊清签名画押。</p>
一式两份。</p>
这些刚做好,白子蕲脸色微变:“来了。”</p>
紧接着,众人都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p>
至少有七八人正在靠近。</p>
很快,贺灵川就看见梯口奔下数人,最前方的赫然是一名美貌妇人。</p>
她年过三旬,英眉凤眼,虽然红唇桃腮,但目光锋利能割伤人,一眼就能震慑宵小。</p>
看这气场,贺灵川不难猜到这位就是岑夫人,大司农长女姚杏宁。</p>
她昂首挺胸而来,走路虎虎生风,樊胜与其说是半拦在她身前,不如说是跟她一起进来,并不敢加指于其身。</p>
其他几个则是岑夫人的女婢和侍从。</p>
岑夫人如入无人之境,见到白子蕲也只是眉头一皱,对边上的伏山越视而不见。</p>
至于贺灵川,她好像根本没看见这个大活人。</p>
但她一眼瞧见牢里的岑泊清,脸色骤变,几步奔来按着牢栅道:“二郎,你还好么,可曾受私刑?”</p>
岑泊清大喜,抓着她的手如抓住救命稻草,一下子眼眶就红了:“杏儿,你怎么、怎么来了!”</p>
白子蕲看了樊胜一眼,后者挠头,很虚。</p>
方才他是百般阻挠,拿都云使当挡箭牌,岑夫人还是挺胸抬头向前冲,迳直往他身上撞。</p>
当然她有修为在身,樊胜拦来拦去,亏在不敢真对她动手。最后岑夫人还是瞅准机会闪过中线,冲入县大牢。</p>
姚杏宁柳眉倒竖,转头怒视白子蕲:“白都使,外子有官职在身,怎能轻易下狱拘押!”</p>
听到这里,贺灵川就觉得灵虚城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这些人相互之间全认得嘛。</p>
白子蕲微笑,一抖手中供词:“岑夫人,岑泊清已经招供。”</p>
他不动声色吁了口气,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岑夫人撞进来之前,让岑泊清画押认罪了。否则这场审讯不知道要变得多漫长。</p>
岑夫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岑泊清:“你为什么不等我来!”</p>
岑泊清在她的目光中羞愧低头。</p>
他虽然发讯回灵虚求救,但事关重大实无把握。过了这么多天都没人来,他以为夫人不会来了。再说白沙矍这里乱得他六神无主,否则一定三缄其口。</p>
贺灵川则暗中给这位岑夫人竖起大拇指,这番话也能当着都云使的面说出来?</p>
这种猛女,他是万万不愿招惹的,于是悄悄往伏山越身后退了一步。</p>
岑夫人深呼吸两下,伸手道:“给我看看供词。”</p>
白子蕲递去供词。</p>
岑夫人接过来一目十行,越看眉头越紧、脸色越沉。</p>
直到最后一字看完,她久久不语。</p>
猎杀灵虚城信差和贝迦妖民取珠、参炼不老药、刺杀赤鄢太子使者、伪证栽赃。光前两项就是大罪,后面的可算可不算。</p>
这比她听说的,严重多了。</p>
更何况,岑泊清跟劫害灵虚城巡察使的麦学文还有关联。</p>
最糟糕的是,岑泊清本人已经认罪,还是当着白子蕲的面!</p>
这下子,想翻供都难如登天。夫君怎么糊涂至此呢?</p>
她也没料到白子蕲来得这么快,假如自己早一天抵达,情况何至于此!</p>
可现在……</p>
她还没跋扈到抓着灵虚要犯破围而出,还在都云使眼皮底下。</p>
白子蕲这才缓缓道:“岑夫人,可以将供词还给我么?”</p>
岑夫人递回供词,努力平整气息才道:“外子办事糊里糊涂,被吴楷利用。想问出主谋,你得去审吴楷。外子充其量就是从犯!”</p>
主犯从犯,量刑大不相同。</p>
“吴楷和岑泊清互相指认,互道主犯。”白子蕲摇头,“情理上说,哪有老仆是主犯、主人是从犯的道理?”</p>
岑夫人哼了一声:“审案不讲证据,改讲情理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