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是明白人。”贺灵川正色道，“我缺少一样证据，能把案件和岑家直接关联起来。”</p>
猛虎焦玉在一边道：“麦先生。”</p>
“麦先生当然可以，但他现在下落不明，他像也没打算再露面。”贺灵川摇头，“也不知是岑府还是仲孙谋，昨晚派了一头梦魇来杀我。”</p>
这一听就不是常规手段，向岩吃了一惊：“特使您还安好？”</p>
“凑合，没被弄死。”贺灵川一声叹息，“我反追回去，结果是同心卫的樊胜在那里候着，二话不说跟我大战一场。这人好生难打，他还有一头巨熊兄弟叫作樊、樊……”</p>
他刚提起樊胜之名，向岩就一下站定，直从牙缝里吸气：“樊暴？”</p>
“对。”贺灵川笑道，“向老也认得么？”</p>
“岂止是认得！同心卫的樊氏兄弟，那可不简单。你居然能从樊胜手下活着回来，真是，真是……”向岩本想说运气好，但回头一想，这不可能全凭运气。</p>
看来他一直小瞧了这位年轻特使啊。</p>
“同心卫是灵虚城的南部守备军，负责城南及附近地区的安全，一直都是从蛮龙军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百战之才。”</p>
在贝迦国游历这么久，贺灵川听过蛮龙军的大名。</p>
那是贝迦的精锐军队之一。</p>
“樊氏三兄弟就担任这支军团的正副三职。”</p>
“哦，等一下。”贺灵川奇道，“三兄弟？我昨晚只见到樊胜、樊暴两个。”</p>
“同心卫的大统领，也就是樊氏兄弟的老大，名为樊隆，战功卓著，修为强横。”向岩给他解惑，“他和樊胜才是血缘关系的亲兄弟，至于巨熊樊暴，那是他们拜认的三弟，樊隆亲自命名的。”</p>
“我说嘛，樊胜怎么看都像人。”人和熊当然不可能是亲兄弟，对……吧？</p>
“三兄弟中，樊隆最强大，这是军中公认。樊胜的武技修为，都是兄长教导的。”向岩看他一眼，“不是我长他人威风，樊隆曾经单枪匹马杀掉大妖叱风。贺特使如果对上他，恐怕凶多吉少啊。”</p>
贺灵川挠了挠头。</p>
樊胜就已经很难对付了，没想到人家还有个更强横的兄长。</p>
他打了小的，会不会后面引出老的？</p>
话说回来，“叱风又是什么来历？”</p>
“是一头偷袭墟山的大妖，据说有上古妖仙血脉。有些妖怪一直不肯臣服于贝迦，这便是其中之一。当时灵虚城出动了好些人手，都没能将它打下来。”向岩摇头，“樊隆的作派与两个兄弟完全不同，精明、狠辣、世故。这种人，大家都不敢轻易得罪。”</p>
“反正他没来。”贺灵川心大，“看来他咖位大，仲孙谋还请不动他。”</p>
向岩不知道什么叫咖位，也没打算多问：“樊隆职责在身，轻易不会离开虚城。”</p>
“那就没事了。”贺灵川一声长叹，转移话题，“线索不好找啊，这些腌臜处理得太干净了。”</p>
“那特使今天是来……？”</p>
“哦，我想另寻一条线索，看向老能不能帮忙。”</p>
向岩拢了拢手：“特使请讲。”</p>
这件事，越来越棘手了。</p>
贺灵川正色道：“案件的进展，一直由焦玉呈送太子。太子也飞书与我，说这件事要严查到底，无论对方什么背景身份。”</p>
说罢，将伏山越的手书递了过去。</p>
向岩恭敬接过，打开来逐字逐句阅读。</p>
这上面的内容，就是赤鄢国对于此事的态度：“对于祸乱前线，害我妖民者一查到底、绝不姑息！”</p>
言之凿凿，并没有公文中常见的模棱两可、斟言酌句。</p>
末尾是太子的大红印章，很醒目啊。</p>
看完以后，他又还给贺灵川，沉声道：“老朽知矣，自当全力配合，希望能不负特使所托。”</p>
当了几十年的官场老油子，向岩很清楚贺灵川取信的意图，即是告诉他不要再偷奸耍滑。</p>
但他毕竟退休了，现在是个无权也无势的耄耋老头。</p>
贺灵川笑了：“向老尽力就好，我只想请您办点事儿。”</p>
向岩微松一口气：“请吩咐，我不传第三人知。”</p>
贺灵川要的就是他这句承诺。</p>
“如今的难点，我们要找到能够直接关联岑家的第二个物证或者人证。”</p>
“放出梦魇的那个咒师程俞吗？”猛虎路过一棵大树，忍不住趴在上面磨了磨爪子。这棵紫檀很名贵，但向岩并不介意，“即便能抓住他，即便他能出来指证，但口说无凭，没有物证也没用。”</p>
人家为什么派程俞来暗算贺灵川？就是因为梦中杀人这种手段无证可查嘛。</p>
“他最多算个辅证。”贺灵川缓缓道：“我觉得，有个人选很合适。”</p>
向岩反倒显出了担忧：“特使身边杀机重重，千万小心哪。”</p>
贺灵川笑了，这老头子明明很清楚城内的形势嘛，先前却装作懵懂不知。</p>
向岩又叹了口气：“幸亏岑泊清的夫人，也就是灵虚城大司农的长女不在白沙矍，否则这案子更不好办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