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的告诫这回不好使了，老槐树猛地簌簌一响，众人脚下的土壤就动了。</p>
门板站在最下方，土里突然伸出两条树根，一条缠住他小腿猛拽，另一条裹住他腰部用力勒紧。</p>
门板猝不及防，摔在地痛哼一声，边上的柳条都见到他腰部被猛然勒细。以这老树的力量，把人从中勒成两半好像不是问题。</p>
最奇怪的是，槐树怎么会长着榕树般发达的气根？</p>
柳条反手拔刀，砍在树根上。</p>
以这女人的力气，熊脑袋都能剁下来，偏这树根完好无损，只多个白印子。</p>
众人还听到“当”的一声，很清脆，这木质居然像金属多过了像木头。</p>
下一瞬贺灵川扑入深坑，手起刀落，把树根一击两断。</p>
门板顿时按着腰长长吸了口气，好险，差点就被勒断。</p>
“都上去！”贺灵川一边大喝，一边抓起附近两名工匠，就往坑外扔，其他大风军不用交代，自行跳了出去。</p>
多亏他先知先觉，土中钻出更多树根，逢人便缠，灵活得如同蟒蛇。</p>
贺灵川出刀如雨，将袭来的树根纷纷砍断。</p>
根须断面还流出了红色的液体，更像鲜血。</p>
坑边一个工匠拿锹镐去敲树根，结果根须没断，镐头反而被砸飞。</p>
众人乍舌，始知树根硬到什么程度。</p>
快赶上外头的宫城了。</p>
“敬酒不吃。”红将军不知从哪里抹出那把长枪，枪尖燎着苍白的火光，一下扎到粗壮的树干上。</p>
火焰遇到槐木，“呼啦”一声四下蔓延，不知就里的还以为浇了油。</p>
树皮被烧得噼啪作响，那动静清脆尖锐，如同嚎号。</p>
红将军拔出长枪，围着龙爪槐走了一圈，还顺手掰下一条树根，仔细端详。</p>
“不错，不错！”</p>
贺灵川能听出她有些意外，但是很愉悦。而后红将军轻轻敲了敲树干，苍白的火焰就神奇消失了。</p>
若不是焦香袅袅，若不是树干被烧黑一截，方才的熊熊大火就好像幻觉。</p>
红将军的枪尖又敲了敲树干：“再敢顽抗，我让你断根绝种。”</p>
这一回，龙爪槐没有任何反应。</p>
她才对众人道：“接着挖。”</p>
工匠和大风军跳下去，接着刨坑。</p>
无论他们怎么挖，树根也不伸出来捣乱了。</p>
其实这时候挖掘难度就很大了，因为槐树的根系在这么深的地方还盘曲错结，像是织成了网子，牢牢护住底下的东西。</p>
到了这时，红将军反而交代众人，尽量不要损坏树根。</p>
不过坑里陆续出土各种动物尸骨，有猫有狗，甚至还有三具人骨！</p>
其中两具分别是成年男女，最后一具很小，还是个婴孩。</p>
南轲将军奇道：“这槐树都开始捉人吃人了，宫里居然不知道吗？”</p>
常内侍就在边上，轻咳一声解释道：“这些人不是槐妖自己捕来，而是被埋在这里。”</p>
阿洛把尸骨翻过来，男性尸骨的后颅都凹下去一个大洞，显然这就是致命伤了。</p>
柳条啐了一口：“天下的王宫都是一个样儿。”</p>
大家接着挖。</p>
大约一刻钟后，门板锹头敲到一个硬物。</p>
他伸手扒拉两下就叫道：“挖到了！”</p>
红土里露出一截玉白。</p>
又是神骸！</p>
红将军并未激动，只是唤人在坑前展开一块巨大的篷布，挡住照向坑底的阳光。</p>
再有两刻钟，太阳就要下山，红将军却连这么温弱的阳光都要挡住。</p>
土里挖出东西，众人干劲大增，咔咔就往下挖——</p>
主要是好奇，想看看神明到底什么模样。先前嵌在宫墙里头的神骸，根本看不清全貌。</p>
很快，最上头几具神骸就清理出来了。</p>
大概因为地质原因，上下十几具神骸都堆叠在一起，白骨嶙峋，但基本完整。</p>
大家啧啧称奇。</p>
这些死去的“天神”，目测身高在一丈以上，明显比人类高大，但头部、脖颈和上半身很像人类，就是颅骨很长，手指数量不同，有的一手六指，有的只有四指。</p>
腰部以下，差异更大。有一具神骸身后还多长一条尾巴，另一具干脆就没有腿。</p>
贺灵川好奇：“神明不是一个种族？”</p>
红将军淡淡道：“妖怪是一个种族么？”</p>
贺灵川摸摸鼻子，秒懂红将军的意思。“天神”只是统称，并不是单指一个种族，就像飞禽走兽得道成妖，妖怪的造型也是千奇百怪。</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