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还是自己耽误他听八卦了呗？贺灵川咳了一声：</p>
“这位使者已经知道自己进了死亡名单？”</p>
“我们已经知会它了。”徐冬冬道，“也加派人手保护它，一直到国境线。希望它这一路都能平安无事。”不要坠了宝树王的威名。</p>
贺灵川嗯了一声：“一个送礼的使者，有什么袭击的必要？还要冒着得罪宝树王的风险。”</p>
“我哪知道？”徐冬冬耸肩，“有时候这些妖怪莽起来，根本不讲道理。山羽国内乱，听说廷军节节败退，搞不好这次就是他们的对头派人来暗杀。”</p>
“那棵灵种，只要种进土里就能长成守护边界的卫士？”</p>
“差不多吧。”徐冬冬嘿嘿笑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我王分身比山泽厉害得多。有它在的地方，就不必任命山泽了。就是这灵种不好出，听说三四十年才能孕育一枚。”</p>
“那么宝树王国全境的具罗分身守卫，最多也才二十多尊？”多么简单的算术题。</p>
“呃。”徐冬冬感觉自己失言了。这种事怎好让外人知道？</p>
贺灵川观察颜色，知道这问题不好再多聊，于是转移话题：“灵种护卫队是临时搭建的么？我看全是人类，座骑也只是普通马匹。充其量有十几头狼妖随队，这好像……”</p>
好像不太隆重。</p>
石二当家插嘴：“我还以为扶风城会派出一支妖兽大军，浩浩荡荡护送灵种前往北境。”</p>
徐冬冬失笑：“听起来很威风是不是？”</p>
“可不是嘛？”</p>
“王旗一竖，哪有不长眼的强盗哪来抢劫？”徐冬冬道，“再说妖兽大军食量得有多大？沿途的驿站乡镇哪里供得起？还是马儿最好，脾气稳定、耐力又棒，吃的是草。”</p>
贺灵川失笑：“的确是笔经济账。”</p>
虎狼这类妖兽个个都是大饭桶，出门就得吃肉，每头每天能吃好几十斤，什么后勤供应得起？就算是草食性妖怪，那食量也是普通马匹的数倍以上。</p>
算来算去，还是骑马最省事。</p>
当然贺灵川明白，这也因为扶风城离北境的距离有点远了，否则派一支妖兽仪仗队过去也没甚大不了。</p>
再者，就是宝树王的自信了：谁敢在他的地盘上抢劫王师？</p>
贺灵川还有个发现：哪怕是在贝迦国，妖怪的数量也不如他想象的多。</p>
还是以扶风城为例，经他多天观察，妖怪与人类数量的比例根本不到一比十。即便是在这个众妖云集的宝树王国都城，人类还是在数量上完胜。</p>
他这一路经过的乡镇就更不用说了，人类数量至少是妖怪的三十倍往上。他去过最极端的一个小镇，常住居民六百多人，而妖怪据说只有三位。</p>
这里就要区分一个概念：野兽与妖怪是两码子事。</p>
鸢国将军赵盼的大军里面，就有一支蛮牛冲锋队是由蛮牛妖率领，贺灵川当时险些亲身体验其威力。但严格来说，这个族群三百头牛里面只有七头牛妖，体型普遍更大更壮硕，非常好认，而其余的都是普通蛮牛。</p>
此外，岩狼氏族的族人大部分也是普通岩狼，只有贺灵川的陆信、贺越手下的大黑等真正可以被称作妖狼。</p>
朱二娘的子孙轻易过两三万，但成妖的精英蛛卫还不到一百八十头。贺灵川待在魔巢沼泽时百无聊赖，曾经亲手数过。</p>
就凭借这么多蛛卫，它就可以在魔巢沼泽霸占最好的一块领地，其他大妖只能忍气吞声。</p>
贺灵川就此与徐冬冬交流时，他哈哈大笑：“妖怪在数量上怎么能与人相比？”</p>
“我以为贝迦是妖国，妖怪能占主流。”贺灵川在鸢国听戏看话本子，都说北方妖国遍地是妖怪，妖军有多厉害，被奴役的人类平民就过得有多惨。</p>
结果来这里亲眼看，呵呵。</p>
“众妖王尊贵，贝迦也不缺强大的妖怪。可若没有人类，这么庞大的帝国怎能维持？”</p>
石二当家也笑道：“除了人类，谁能经营，谁能生产？”</p>
贺灵川一想也是。像朱二娘那样擅长搞农林牧副渔的，已经是妖怪中的异类。</p>
多数妖怪遵从天性，自由散漫，既不如人类细心，又很难像人类那样日复一日集群劳作。</p>
生产与经营若不以人为主导，地里长不出粮，矿山无人开采，商业也根本搞不下去，财富从何而来？</p>
此时护心镜又插嘴了：“天地灵气衰弱，才是妖怪数量不长的主因。中古初期也还是妖兽遍地走的时代，你到野外随便射一箭，射中的就可能是个兔妖。但是人不一样……天地灵气再稀薄，人也还是人，不会变成猴儿。”</p>
也正因为妖族势弱，才要抱团。上古、中古时期妖仙横行，各占天南地北为一方霸主，哪有贝迦这种妖国？</p>
说来说去，无非都是时势的产物。</p>
这天夜里，队伍在官道边上的小镇投宿。</p>
护卫队约莫是三百人，后头的商队则有一千多，连车马带货物，一个镇根本装不下。</p>
幸好五里外就有第二个镇子，石门商队自去那里安顿。</p>
其他商人过来闲聊，贺灵川听到一个消息：</p>
“其实那镇上歇的不止护卫队，还有三支外国使团，好像是须罗国、赤鄢国、白象国。护卫队请他们跟自己住在一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