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楼梯被重物踩踏,发出不堪负荷的嘎吱响。</p>
这头猪还懂得上楼……</p>
也就两息之后,长牙猪爬上二楼,木梯被它踩坏好几阶。它飙着怒火的小眼睛一下就锁定在站起来的贺灵川身上。</p>
二楼的食客、小贩和伙计飞一般开溜。</p>
贺灵川出手给猎户解围,不全是因为看不惯怪兽当街伤人,路见不平想踩一踩。</p>
在他眼中看来,这头野猪浑身黑气缭绕,头部居然趴着好几个小鬼!</p>
是的,光天化日之下,这些小鬼居然敢探头出来看他,一边怒目而视,一边咬牙切齿——虽说阳光并没有直射在它们身上。</p>
方才,猎户的两头黄羊也是它们看上的,才撺掇长牙猪去抢。</p>
不管在什么地方出现这种鬼物,就是蹊跷。</p>
小鬼们往贺灵川一指,长牙猪低头就是一个冲锋。</p>
势头之猛,把楼板都踏坏了。</p>
贺灵川往边上迈了两步,长牙猪居然非常敏捷,短腿往外一撑,照旧朝他冲来。</p>
不过贺灵川转向更灵活,脚步几乎是贴着它的身体一起回旋,右手顺势握住了浮生刀柄。</p>
寒芒一闪。</p>
贺灵川一个后跳退开。</p>
长牙猪动作没收住,倒地打横着滑了出去。</p>
同时,身首分离。</p>
腥热的猪血溅了一地。</p>
附在长牙猪身上的小鬼和黑气都化烟而去,不留一点残余。</p>
蹲在角落的店伙计指着长牙猪的尸首颤声道:“暴牙,客人您杀掉了暴牙!”</p>
“这东西叫暴牙?”贺灵川拣起猪头仔细端详,“不谢。”</p>
这样说来,方才他甩出飞刀后,好像听见有人喊“回来”,但人声鼎沸也没注意,长牙猪吃痛更不在意,直奔他而来。</p>
“那是甘三爷的猎宠!”</p>
甘三爷?贺灵川一怔,这鬼东西还有主人?</p>
此时脚步声起,不少人穿堂入厅,又奔上了二楼。</p>
正是方才鲜衣怒马过街的那群人。</p>
为首的少年看见长牙猪身首两端,瞳孔一震,大怒:“你怎敢杀我灵宠!”</p>
“这是你的宠物?”贺灵川将猪头扔到他脚下,取帕子擦了擦刀尖,“遛宠不牵绳,谁知道是你的?”</p>
甘三爷身后的护卫适时上前喝斥:“小子敢到吴泽撒野,知不知道你惹了谁!”</p>
众亲随一拥而上,把贺灵川围在中间。</p>
打不打另说,气势上压人一头很重要。关于这一点,贺灵川以前也很懂。</p>
甘三爷抬手止住手下:“我的暴牙是魔巢沼泽的灵种,曾帮县里治理妖患立下好大功劳。我也不是不讲理,这笔账要好好算一算。”</p>
“清理几只妖怪,能抵得上杀人罪么?”贺灵川往窗外看了一眼,“纵宠行凶,若非我及时出手,你身上就得背一条人命。你要怎么谢我?”</p>
那猎户蹒跚从地上爬起来,去找自己的猎犬。他身上几处伤口都在淌血,腿上受伤最重,被捅个圆洞出来。他平时在山中打猎也遇过野猪,方才用力撑住猪牙,死活不让它捅到自己上身。</p>
可边上的猎犬就没那么幸运了,倒地抽腿。</p>
猎户轻抚它几下,它哽咽两声,就断气了。</p>
“暴牙在吴泽住了六年,哪会轻易杀人?最多给他一个教训罢了。”甘三爷面如寒霜,“暴牙伤了他,我会赔钱;你杀了我的灵宠,你要怎么赔?”</p>
贺灵川明知故问:“你是谁?”</p>
甘三爷身后的护卫接腔:“连我们甘三爷都不认得,你就敢在吴泽撒野?”</p>
贺灵川点了点头:“甘氏商会的甘老三?”</p>
甘三爷抬起了下巴。</p>
“区区商贾之家,没出一个官儿,也有资格跋扈?”贺大少横行黑水城时,好歹背后的靠山还是本地郡守。</p>
“收拾你足够了。”甘三爷沉下脸,“把他绑了,扭送县衙。”</p>
众护卫应声,上前拿人。</p>
这小纨绔居然想把他送官,很讲法么。当然去了县衙会不会“法办”,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贺灵川反手打在一名护卫鼻子上,后者倒地捂脸痛呼,一睁眼却看见大张的猪嘴正对着自己。</p>
另一名护卫被贺灵川按着脖子,在桌上狠狠磕了三次响头。</p>
当然,是在另一张桌上。</p>
贺灵川自己的客桌上还有酒菜没吃完,不能打砸。</p>
他一边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