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这是事发突然？</p>
贺灵川也没多想，反倒是后面的丁作栋微微变色：“大少，证据还没拿全！”</p>
“今天之内没戏？”</p>
“不成的。”</p>
怎么办？原计划被打乱了。贺灵川眼珠子一转，当即拍板：“那就硬上。”</p>
他跟药猿伶光耳语两句，后者明显一呆，犹豫下才点了点头。</p>
于是贺灵川吹了记口哨，岩狼陆信就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回来。</p>
“出发，目标薪乡。”</p>
贺淳华平时纵容长子，关键时刻贺灵川也不能给他掉链子。</p>
一刻多钟后，一行人离开敦裕，策马直奔薪乡。</p>
焦泰两天前才被弄出暗无天日的班房，伤口里长了脓疮，需要再养两日，跟在贺灵川身后的除了单游俊，还有四五个精壮汉子。</p>
他们原本都是李家和舒家的私兵，贺淳华一纸命令下来，两家不得不原地遣散自己的私人武装。多数私兵会被军队征走，但单游俊将这几人介绍给贺灵川，说是从一千五六百人里精挑细选过的，从实力到人品都过硬，身后也没有拖累。</p>
人好不好用，只有用了才知道。所以贺灵川很干脆地把他们全叫上，一起去办差。</p>
过去几天无雪无雨，路面状况良好，骏马全力奔驰，不须一个时辰就赶到薪乡。</p>
薪乡的啬夫姓周，见到贺灵川也是一呆，暗道名不虚传。对方骑着高大的青红驳兽，左擎猴右驱狼，身后还跟着六七个恶仆，阔少巡乡炸街的派头十足。</p>
这匹驳兽还是某个小贵族孝敬的，当然名义上是“卖”给贺灵川。</p>
“那个不识相的村子在哪？”贺灵川唤手下让出一匹马，给周啬夫骑，“带路。”</p>
啬夫就是乡里的税官。不过乡府编制少，人手不足，他除了收税还得干些杂活，比如协调州府和乡里、乡里和村庄之间的矛盾。</p>
地面还是冻土，但已褪去残雪，贺灵川还在路边的泥缝里看见丁点新绿。</p>
树林和灌木都还是光秃秃地，但仔细去看，有些已经冒出了芽点。野鸡在地里刨食，母鹿从早到晚吃个不停，见到人拔腿就逃。</p>
光看这些动物，就知道敦裕本地其实不缺粮。农民的税赋虽重，到底比其他地方还要好过些。</p>
寒冬将尽，春意丝丝缕缕。</p>
途中贺灵川问周啬夫：“你说这个双榆村拒不交地，还恐吓你们？”</p>
周啬夫心里暗道一声苦也，这位大少都没把前因后果搞清楚就来了，后面闹坏闹僵怎办？听说贺大少的脾气不好，可是双榆村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p>
可表面上他还得解释：“是的。前些天总管府新委派的府吏，从村民手中购得良田十顷，印契齐全。但到地方上来收田时，双榆村就不干了，说全村卖田都要先经村老盖章，否则买卖无效；另外就是那十顷田都租出去了，租期还有七年呢，所以州府买的是田骨而不是田面，不能收地。上次我随县丞去了，连县丞都被推倒在地。”</p>
“哟喝，还有这么牛气的村子？”民不与官斗，这是常识。双榆村为何能够逆行？贺灵川只抓重点，“他们没道理是吧？”</p>
“也不能这样说。”周啬夫期期艾艾，“薪乡、墇白乡这些地方吧都有乡规，过去几十年村人卖田都要村里同意，这是不成文的老规矩了，乡民们都认。总管府的新吏可能对我们这里不熟悉，不知道这些门道道。”</p>
贺灵川嗯了一声。老爹刚到任就摘掉不少旧官吏的乌纱帽，戴去新人头上，此举有利必有弊。虽说官场风气由此一新，新官吏对贺淳华也更忠诚，但他们初来乍到，不熟悉本地的乡土人情，那坑也是一踩一个准儿。</p>
瞧，眼前这不就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p>
“谁说乡民们都认？”贺灵川冷笑，“我看卖地给州府的那几户村民，就没存心认。这些人哪去了？”</p>
“都弃乡南下了，没再回来。”</p>
贺灵川懂了：“骗了州官，还敢回来吗？这是一次性的买卖。”</p>
谣言四起的那几天里，敦裕及周边乡镇人心浮动，不少居民都打着南下避难的算盘，后头被</p>
贺淳华的封城令一吓唬，真就付诸实践了。</p>
有人卖，州府就去低价接盘，称作回买公田。</p>
买私为公，这种做法不独是贺淳华首创，大鸢历史上至少操作过两次，起因都是公田因各种原因落入权贵手中，流失太多，后面国家想办法收买回来。</p>
不过贺淳华任命的新官吏并不清楚本地乡规，钱给人家了，地却收不上来。</p>
随着北方捷报传向四野，南下逃难的人们想来想去，又打退堂鼓往回走了。</p>
一来多数人逃得仓皇，根本来不及卖房，路上想了想，反正回去有房住，那就回吧。</p>
二来，逃难是那么舒服的么？那种野狗一样到处流浪，被白眼、被鄙夷、被盗抢的生活，普通人根本遭不住。</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