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李詹两家的话事人，现在都跟我走！”</p>
他发号施令行云流水，转眼就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并且一开声就用上真力，确保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p>
这种雷厉风行的作派深得围观群众喜爱，有人开始啪啪啪鼓掌，掌声慢慢蔓延开来。</p>
百姓们都觉得今天这出戏很完美，李詹两家演得卖力，新总管过来收场也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p>
乘在马上的贺灵川笑着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毛桃带着几个手下身穿便装躲在人堆里充当气氛组，挑头鼓掌的就是他们。</p>
老爹精心准备的亮相仪式，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现在满城百姓都知道新任夏州总管来了，并且一出场就镇住了李詹两家地头蛇，岂止是威风八面？</p>
可惜掌声算不上热烈，可见多数人对李家畏惧之深。</p>
刚上任的兵曹从事曾飞熊留下二百名策应军，既是帮助治中和别驾等官员办事，也是给他们撑腰。这些士兵跟在贺家父子身边最久，膀大腰圆心黑，纪律和执行力远好过夏州本地的兵。有什么疑难，当场就能解决了。</p>
李詹两家说得上号的人物，被贺淳华一股脑儿打包带走。没有他们从中拿乔作梗，州府官员都长舒一口气。</p>
治中与别驾互视一眼，进入詹宅时小声议论道：“这位贺总管看起来很不同，刚来就把这两家的脑袋都摁下去了。”</p>
“日子还长，走着瞧罢，来这里当官儿的哪有不跟李家斗法的？不过——”治中悄悄道，“李老头这个节骨儿眼上死了，算是李家倒霉，新来的贺总管运气好。”</p>
随着大军入城的贺灵川左顾右盼，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p>
“哇那人肩上坐着一只猴子，戴斗笠的猴子。”有姑娘说。</p>
贺大少爷腰板儿挺得更直。</p>
“这人长得好俊。”说这话的人笑得娇羞，但为什么是个男人！</p>
贺灵川打了个寒噤，自动把百姓的层层围观当作了夹道欢迎。</p>
现在队伍往北走，横穿市心，贺淳华显然要打铁趁热，表面上是把李詹两家人带去府衙好好算账，其实给他们一个下马威。</p>
就贺灵川观察所得，敦裕的街道还算挺宽，主街可容五车并驾，辅街再窄些，可再往深处去，有的巷子就只能一人通行，胖子和孕妇都未必过得去。</p>
房屋建得很敦实，没有多余的花巧，但是二三层的小楼会比黑水城更多。</p>
他倒是看见了几套很漂亮的大宅，占地广、门面漂亮，连砌墙的砖都特别整齐。</p>
他招了个夏州本地的官差，往前一指：“这是哪一个大家族的宅子？”</p>
“大家族？”官差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不不不，这是绸商胡家的宅子，哪比得上四大家豪致？”</p>
这还不算？</p>
再走百多丈，眼前一排豪屋，黑瓦灰墙、雕砖飞拱，集华美与气派于一身。队伍沿着他家的外墙，一连走了几十息。</p>
这才叫真正的豪宅，比起眼前这一套，先前那户绸商的房子立刻就相形见绌。</p>
那官差不待贺灵川开口询问就抢答了：</p>
“这就是李宅。”</p>
“好，好好。”饶是贺灵川见识过石桓城的富庶与气派，见到李家的大宅还是赞叹不已。光从李家的气派来看，老爹来夏州当总管绝对比千松郡有钱途多了。</p>
嗯错了，是有前途。</p>
这官差一看就是机灵人，贺灵川顺便问他：“李老太爷什么时候过世了？”</p>
前几天在汝县开会，老爹还在头疼李家的老头子不好对付，今天刚进城就接到他的死讯。天底下有这么凑巧的美事？</p>
“今天清晨，事发突然。”这官差已经知道这位就是总管家的长公子，知无不言，“看样子李家认定是詹家弄鬼，就带人过来报仇。”</p>
“规模很大啊。”这可是夏州首府，不是田间地头，李家想也不想就敢拉上三百多人围殴詹家人，这简直是目无王法的教科书式操作，“你们这里常有私斗寻衅么？”</p>
“这个……”官差一时语塞，给出肯定的回答岂非在否定自己的工作？“乡人血勇，有时难免，我们都尽力调停的。”</p>
但是面对李家这几百号人，他们也不敢挥舞链子锁拿。从前就有官差被这几家纵人打伤，除了拿点药费以外，只能自认倒霉。</p>
被打了也是白被打。</p>
贺灵川在鱼龙混杂的黑水城待了那么久，一下就心领神会。</p>
越往北走，队伍后头跟上来的百姓就越多，热闹得仿佛过节。大家一听新来的贺总管要升堂公审，审的还是敦裕的两家大户，当即抖擞十二分精神，便是风雪也不能打熄他们的热情。</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