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惊心动魄，贺越精神疲惫，反而睡不着觉。</p>
辗转难眠时，他却听见兄长鼾声渐起，不知是不是在梦乡里大展拳脚。</p>
心真大啊，贺越有时很羡慕这个单纯的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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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贺灵川被无情地叫醒。</p>
有访客上门，贺淳华唤他快些过去。</p>
另一张床没人，铺盖已经收拾整齐，显然贺越大清早就出去给父亲办事了。</p>
贺灵川心里有数，匆匆洗把脸就赶了过去，路上才把外套披好。</p>
入厅一看，果然是吴绍仪来了，正与贺淳华说话。</p>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吴绍仪一见贺灵川即道：“贺公子，今后请多担待！”</p>
“嗨，好说，我昨晚一直担心你。”贺灵川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身体如何？”</p>
吴绍仪叹口气：“气血亏虚哪是一天两天能好？撑一撑，也就过去了。”他用秘术将伤势置换出去，但先前失血太多，连带器官都有微衰之相，不仔细调养十天半月好不了。</p>
“我队里的大夫医术了得，他会安排你的药物和饮食，你只管好好休养就是。”贺淳华满面春风，转而对贺灵川道，“随吴将军投奔我们的，还有三百精兵，都要妥善安置！”</p>
贺淳华前往夏州，麾下人才当然越多越好。此人有将才、有兵员，两样都是现成的，虽然自己已经不能再上战场拼杀，但一旦加入，策应军也是实力大增。</p>
吴绍仪摇头笑道：“哪还是什么将军？我现在是策应军的副将了。”</p>
贺淳华果然依照长子谈定的条件，给他一个军中副将的位置。</p>
众人都笑了起来。</p>
趁着气氛轻松，贺灵川赶紧问起得胜镇的战事。</p>
原来吴绍仪走水路抵达得胜镇之后，就对驻镇卢匪进行了骚扰式游击，尤其对人家的马匹痛下黑手。要偷马不容易，要弄死马儿却不难。</p>
恰好这些马也养在溪边不远处，因为镇上的水槽太少，卢匪来不及收回去，又被鳄神还带着手下趁机吃了十几匹。</p>
贺淳华叹了口气：“可惜，裴新勇不肯归附。”</p>
裴新勇不想归顺，也不想被人知道行踪，当然会在得胜镇战役之后尽快离开。</p>
其实何止裴新勇？吴绍仪召回所有属下，将今后的打算说了，让愿意加入官兵的兄弟留下。</p>
结果，人走了一半。</p>
“我劝过，可惜人各有志，他说绝不会再返官场。”吴绍仪两手一摊，“我问过他今后打算，他只说走一步算一步，也不告诉我未来去哪。”</p>
虽然从前是并肩作战的老兄弟，但一个吃上公粮，另一个还要继续为寇，注定分道扬镳。</p>
贺淳华叹了口气：“可惜了。”</p>
三人又聊一会儿，贺淳华就起身离开了。</p>
他的事务永远忙不完。</p>
贺灵川给吴绍仪倒了杯水：“我这里有好酒。待你伤好，我们喝两杯。”</p>
吴绍仪欣然应允。</p>
“方才你说，裴新勇不会再返官场是什么意思？”贺灵川耳尖得很，“他原来当过官儿？”</p>
“他在隆夏折冲府干过六年，当上了果毅都尉。舂河内涝那年，隆夏折冲府受命协运赈灾物资，那时老裴又年轻又直率，看不惯官场雁过拔毛、层层揩油的毛病，又听说国君要严纪明律、整顿吏治，深受鼓舞，于是越级检举上司贪腐，倒卖物资。”</p>
原来裴新勇还有这些往事？贺灵川很感兴趣：“然后呢？”</p>
“然后他是螳臂挡车，上司始终好好儿的，这个罪名直接扣到他自己头上来了，并且人证物证俱在，百口莫辩。也不用审，他就被革职下狱，大刑挨了个遍，p股都烂了，险些死在里头。别人把他从牢里救出来时，他腰眼上的伤口里还有蛆在爬呢。后面虽然治好了伤，却也落了个亏虚的毛病。”</p>
吴绍仪耸了耸肩：“所以老裴常说大鸢就是大鸢。他对官场不感兴趣，对贺大人的招安也不感兴趣。”</p>
贺灵川也不知该说什么了。</p>
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向吴绍仪请教：</p>
“我还有一事不明。听你们说来，洪向前这人应该很了不起，为何他要重用卢耀那样臭名昭著的食人魔？他不怕贼、嗯，义军的名声被搞坏？”</p>
“其实在圣师眼里，卢耀和我们并没什么不同。”吴绍仪幽幽叹了口气，“都是杀人的刀，说不定他还更快、更锋利。”</p>
贺灵川仔细琢磨这句话，竟然越想越有道理。</p>
刀有什么好坏之分？关键看握在谁手中。</p>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卢耀那一点吃人的小爱好、德行上的小污点，或许在洪向前眼中连小节都算不上。</p>
话说回来，吴绍仪并不知道圣师兵解以求苟存于世，贺灵川也没打算告诉他。</p>
卢耀后来时常喝得酩酊大醉，那应该是在妥善安置了洪向前的元神之后？</p>
人死后魂魄能存在多久，要视元神的强度而定，普通人大概在七日之内，元神强大的能多挺一阵子，就一阵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