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翰咦了一声：“现在出来的人形怨魂最多，还有大批着甲骑马的。”</p>
这些亡魂策马狂奔、挥刀怒吼，仿佛自己还在厮杀不休的战场上。</p>
“战场上的亡卒最多，它们的怨气也最大。”贺灵川吃了一惊，“看这个！”</p>
池面涌出的怨魂从最初的奇形怪状，到后面的人魂为主，再到现在的块头十分惊人。虽说怨魂没有重量，但贺灵川看见的这一头就像是七八个怨魂的结合体，不仅长着七手八脚，胸前和肩膀上还有一对对眼睛。</p>
普通怨魂站在它面前，就像普通人站在老榕树面前一样，体积根本没有可比性。</p>
给活人的压迫感也不可同日而语。</p>
看见这怪物，孙孚平反倒像是松一口气：“果然是这样。”</p>
贺灵川：“哪样？”说话老是说半截，夜里容易尿不尽哦。</p>
“在壶里时间久了，有些怨魂开始互相吞噬、融合，会形成新的强大个体，如同养蛊。”孙孚平指了指这个怪物，“果然怨魂出场的顺序是由弱到强，那么我们的坚持就要到头了。”</p>
这头七手八脚的怪物是爬出来的，本来也要紧跟大部队往上，孙孚平话刚说完它就突然转头，十六只眼睛一起眨眼，竟然直勾勾往结界看来！</p>
贺灵川被它盯得毛骨悚然，这货的眼神可比年松玉吓人多了：“它能看见我们？”</p>
“嘘！”孙孚平赶紧打断他。</p>
但来不及了，十六眼怪明显做出个嗅闻的动作，然后就挪出池子，往结界爬来。</p>
十六眼怪的动作滑稽，肢体很不协调，还有点儿踉跄。但孙孚平知道这只因为它刚进人间，还未完全适应。</p>
虚妄结界并没有真正的防护力——也不能有，否则反而会引发怨魂们的攻击性——只是隐匿活人的特性，使这些亡者嗅不到血肉的气息。</p>
可是千奇百怪的怨魂里，总会有那么几个能力特殊，不易被迷惑的。从眼前这只十六眼怪的举动来看，它并没有完全看穿虚妄结界，但也起了疑心，决意过来察看。</p>
在它眼里，虚妄结界笼罩的范围内没有活人气息，但它隐约可以感受到一点点生机，像夜里偶尔亮起的稀疏萤火，待要细看，又模糊了。</p>
这无疑勾起它的好奇心，想要凑近细看。</p>
眼看它就要撞到结界上，孙孚平低喝一声：“白山、青水！上定魂幡！”</p>
他身后有两个侍从一个箭步冲去队伍最前方，就立在结界边缘，不知道从哪里擎出一支巨大的白布幡，对着十六眼怪就是一阵招摇。</p>
幡上画着密密麻麻的黑红符文，在白布幡逆风摇动时，符文也浮了出来，缓缓转动，空气中隐隐有梵唱之音。</p>
这幡看起来只是一支铁木竿加一块白布，飘飘摇摇地，侍从却舞得很吃力，非得双人四手才能擎得起来。</p>
他们摇动白幡的方式，也像在空中匀速而反复地画出“∞”。</p>
与此同时，孙孚平也走到众人前方，示意他们闭眼。</p>
不过这命令还是下得晚了点。白布幡一出现，众人目光很自然就追随它的运动。在它晃过两次之后，有好几人目光发直，如被磁石吸引，抬腿就向它走去。</p>
有一个走过贺灵川身边，后者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替他将眼皮合上。</p>
这人挣了两下就不动了。</p>
旁人纷纷效仿，控制住被摄魂的同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