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落到马德文手里，他也麻木得没有一丁点儿知觉，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他甚至在想，要是真死了多好，死在马德文手里，死在这里，了结自己这如火中烧的前半生，猝然终结这荒唐可笑的三十年。</p>
“该把枪放下的是你们！”一片弓拔弩张里，男人嘶声叫嚣，“你们要是再过来一下，我现在就开枪崩了他！”</p>
曹建德被迫放下枪，并指示其余人收起枪械，退回到合理范围。</p>
陈东实被马德文一小步一小步地扣到窗边，仿佛一具不知反抗的布偶，丝毫没有生人的灵气。</p>
曹建德无暇顾及，只冲马德文说：“你放了他，跟我们回去，只要你配合我们调查，我答应你，以后一定替你照顾好徐丽和孩子。”</p>
“回去？”男人唇角微斜，笑意阴翳如鸦影，“回哪儿去？你以为我现在还回得去吗？从四年前大火燃起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一条路走到黑，我回不去了……”</p>
“那你舍得你的孩子吗？”曹建德晓之以情，试图游说他放松警惕，“你知道我不单单是指徐丽肚子里那个，还有你前妻的孩子……他才到这个世界不足一个月，却被活生生烧死了，就连你前妻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他是不是连名字都没有？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听说他们走后，你常常将他们的照片贴身带着，马德文，难道你就不想替他们好好活下去吗？”</p>
“活？”</p>
男人颔首冷笑，枪口一路游走，从陈东实身上，转移到自己的喉结。</p>
他闭上眼，一脸沉醉着回忆着，枪就这么对着自己，像是要了结自己一般。</p>
“谁不想活？在这世上，有谁不想好好地活着？”</p>
马德文一阵轻笑，再睁开眼，已凛如秋雨寒潭，深邃无波。</p>
“可是你们这群警察让我好过吗？！你们一个个，一个个道貌岸然、自诩为正义使者的警察，又何曾让我好过？！我也不知道那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可你们警察却一直抓着我不放，那个李威龙……那个畜生，从哈尔滨追到白俄，再到外蒙，追了这么多年，你去问问他又到底让不让我好过？！”</p>
马德文越说越是激动，他把枪别回到腰上，抽出把匕首。正当曹建德想要劝阻，只听匕首“噗嗤”一声，深深扎进陈东实的胳膊，痛得他一下昏了过去。</p>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种表情……”</p>
马德文哗啦一抽，拔出匕首，随鲜血如注，喷泉似的飞溅到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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