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左右，翠英就起来了。红芬也跟着起来，她们一起摸黑出来上茅坑，浑身就打了一个激灵。看天上黑暗中的满天星星，心里明白，外面这时正是寒霜铺地，在家里应该还在暖被里面呢！</p>
她们两人回工棚里面的时候，春霞和传琴已经在洗漱。几个人不用分派，就开始烧水，淘米，洗菜，做早饭。这就是鼓词上说的：五更造饭，平明出兵。因为男人们早起吃饭就要上工地，冬天日子短，几餐饭不抓紧时间，做事就干不出工效。</p>
男人们天还没有亮，就起床，打水，吃饭，虽然是在工地，但是真正感受到了在家里的气氛。</p>
吃早饭的时候，贫协组长就对大家说：“队委会根据女炊事员的建议，准备今天派四个人回去，找各家各户收一些姜葱蒜，腌菜，渣辣椒来，把我们的生活弄好。有谁想回去，就报名。下晚提前收工，吃了饭回去，明天来上早工。”</p>
春霞走到长坤身边，小声对他说了夜晚上翠英对她说的想法。其他人以为春霞想长坤了，有意走近身边亲热呢，心里都还有些羡慕。男人平常在家里，总觉得女人很让他们烦心，一段时间不在一起，又有些想了。</p>
长坤报名说：“我晚上要回家去，马上就要过小年了，回去把年猪杀了。”</p>
还有一个说，要回家去看娃儿病好了没有，一个说姆妈生日，回家去看看。</p>
贫协组长同意了，说带他就是四个人，只要天气好，每天都可以轮换派人回去看看家里。</p>
等到男人们上工去了，几个女人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看堤上堤下挑土、推车的人，像蚂蚁一样连着线在爬动。</p>
翠英心里想，如果不是搞集体，谁能组织这么多人来修筑堤坝呢？以前老人说，莲湖河滩洲，十年九不收。栽插屋，绑架床，水来了，跑他娘。水来水去，谁管呢？</p>
第二天晚上的饭菜就有了大变化，有烹有炒，汤汤水水，女人们看着男人们吃得香，心里也很有滋味。</p>
红芬向大家说：“你们没感到菜汤里的油荤吗？这是长坤回家杀了猪，按翠英的吩咐，把他家还给翠英的猪肉带了十多斤。我们每天给菜蔬里添加些，你们就有了味道了。”</p>
大家齐声吆喝，敲着碗筷，感谢翠英。翠英脸红着说：“文焕没了，感谢乡邻关照我，公家没有忘记我们娘母子。我一个女人也为大家伙出不了多少力，只能尽我的一点心。”</p>
听着翠英的话，大家都在心里感动着，嘴上用力眨巴着、嚼着，好像要把这些吃进去，融化进去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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