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曹猎起身走了。</p>
这客厅里的人，一个个面无血色。</p>
曹懒跟在曹猎身后走，曹猎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儿记住，陛下把江湖事交给我们，那我们从来就不能是江湖大善人。”</p>
曹懒点头：“记住了。”</p>
曹猎道：“你能记住，能学会，那这事终究还能落在你肩膀上，你记不住，你学不会，曹家在江湖上造的杀戮，将来都会回到曹家身上。”</p>
曹懒深吸一口气，再次点头：“记住了！”</p>
“让青衣列阵接管西蜀道所有涉及江湖各宗门的生意，汤都不能给他们留一口，告诉他们，是他们自找的。”</p>
曹懒知道，不久之后今日登门的这些什么门主，宗师，掌教回去之后大概都会自挂东南枝了。</p>
这些人都是他爹上次来西蜀能活下来的，是他爹给过一次机会的人。</p>
从来都不会有第二次。</p>
与此同时，益州城北。</p>
罗冲和陈怀海朝着叶无坷抱拳道：“叶千办回京之后还是要多加小心，若无事，记得派人来给我们两个送个信儿。”</p>
叶无坷点头：“放心，我到长安就给两位将军写信。”</p>
罗冲笑道：“写信就别用这军职称呼了。”</p>
叶无坷笑：“知道了罗大哥陈大哥。”</p>
他抱拳道：“再会！”</p>
上车之前，叶无坷见聂惑在打量他，他笑了笑道：“没什么事。”</p>
聂惑道：“三十几处重伤，也就你自己不当回事。”</p>
叶无坷笑道：“天赋异禀，从小不怕疼。”</p>
只是随口一句话而已，并没有什么深的意思。</p>
可是聂惑却忽然想起来，这少年十岁之前日日饱受病痛折磨。</p>
不怕疼而已？</p>
是他已经疼惯了。</p>
聂惑扭过头没再看他，只是莫名觉得副都廷尉有些狠心，怎么什么事都让叶无坷来办，他明明才离开无事村不到两年。</p>
叶无坷上了车，坐下来的时候松了口气。</p>
坐在他对面的高清澄放下手里的书册语气很轻的说了一声：“我看看。”</p>
叶无坷看着她笑道：“以后的，现在还早，不能乱看。”</p>
高清澄就那么看着他。</p>
叶无坷道：“你看我也不能给你看。”</p>
高清澄还是那么看着他。</p>
叶无坷被看的坐立不宁的。</p>
良久后，他坐直身子，看着高清澄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如果你看了就一定会心疼，别说现在还没好，就算将来好了你看到了都会觉得确实多了点。”</p>
“以后我再领了差事出门，你就会提心吊胆，会更不放心”</p>
高清澄：“我只是想看看，我得讨回来多少公道。”</p>
叶无坷沉默片刻，解开了上衣的衣衫。</p>
上衣褪去，他身上还是密密麻麻的绷带，有些地方还没有完全结痂所以尚有血迹。</p>
三十几处伤几乎都在上本身，可想而知这身上看起来有多触目惊心。</p>
高清澄嘴角微微颤着。</p>
她伸手将叶无坷衣服穿回去的时候，聂惑撩开马车的帘子往里看了一眼。</p>
她只看了一眼，然后把帘子关好。</p>
车外，有手掌攥紧剑柄的细微声音。</p>
高清澄帮叶无坷把上衣穿好，手上轻柔。</p>
“看过了，记住了。”</p>
高清澄说：“你说的没错，这样的伤我看过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你再领了差事出门我都提心吊胆。”</p>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痛的事，是我没有准备好现在准备好了。”</p>
“你说，你以后出门我会更不放心，是的啊，以后你每一次出门我都会更不放心，哪怕我骗你说我会放心，也是对感情的不真挚。”</p>
“但我不会拦着你说，你以后哪里也不要去了，你就在长安，就在我看得见的地方那样不对。”</p>
“这次你来蜀中，我以为不会出什么事，这是我以后要注意的，而不是拦着你不让你出门，以后你去哪儿之前，我会仔细想想。”</p>
叶无坷低着头：“是我来的太冒失，对蜀中一点都不了解就一头扎进来。”</p>
高清澄道：“将来你可能要代表大宁出使很多地方，很多地方都不是我们想了解就能了解的。”</p>
她帮叶无坷把衣服系好。</p>
端正的坐在叶无坷对面。</p>
“所以呢，以后都多小心些。”</p>
她伸出手，握着叶无坷放在膝盖上已经有些汗水的手。</p>
“回长安之后就好好养伤。”</p>
她说：“剩下的事，你面前这个有些抗打的小姑娘来办，不用不争气的要哭出来，以后你替我抗打的时候一定比我替你抗打的时候多。”</p>
“每个男人一生之中都该有两个女人对他特别好，一个是娘，一个是妻子，娘在的时候我没在，但我知道，娘在的时候一个顶两个的待你好，好巧，我也能一个顶两个。”</p>
她拍了拍叶无坷的肩膀：“好了，我话说完了，现在可以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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