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正式且具有效力的。</p>
也就是说，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拿去要求和离。</p>
尽管知道她不会那么做，可每每看到那份文书时，他的心都不受控制地缩紧，就好像他之后是真要与她死生不复相见。</p>
裴晏清才发觉自己心底潜藏的疯狂，他压根不像自己想象里的那样大方，不可能将她拱手让人。</p>
他分明自私得要命。</p>
但他又想要给她快乐和自由。</p>
选择的权利应该在她手里。</p>
可一旦想到自己会与她分开，和她一起吃饭、过节日、出游的人不再是他，他存在过的痕迹将会慢慢被抹去，甚至替代……</p>
他就无法接受。</p>
百爪挠心似的痛苦。</p>
裴晏清简直要矛盾死了。</p>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写下和离书的。</p>
它比遗书还难写。</p>
容缈看出了裴晏清的纠结。</p>
她玩起了他的手指头，看着他的眼睛，笑着问：“府上的点心种类，我明明是一清二楚的，可什么时候多了个寒具？”</p>
寒具，即古时候的麻花，是香而酥脆的油炸物，吃多了容易上火。</p>
将军府买的都是香甜柔软的糕点类，没买过这种。</p>
她意有所指。</p>
容缈将裴晏清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搭在一起。</p>
模样像极了扭成一团的麻花。</p>
他明白，她是在说他拧巴。</p>
裴晏清也觉得是如此。</p>
他以前不会在一件事上纠缠个没完没了的。</p>
治军之人，最忌讳的便是踌躇、犹豫，缺乏果断的判断、决策和执行力。</p>
何况裴晏清是以杀伐果断和雷厉风行闻名的。</p>
其成名之战，便是因为对局势做出了准确判断，之后才能配合父亲，进行突袭。</p>
他身居高位，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p>
即使是在生活里，也必须严于律己，否则将习惯带到了治军里，只会后患无穷。</p>
裴晏清向容缈开诚布公，坦白了他的想法。</p>
包括他要对付魏逸的事情。</p>
其实只要他想，他可以瞒住所有人。</p>
但她问了，她想知道，他便一定会告诉她。</p>
“放一万个心好了。”</p>
容缈给出了承诺，默了下，坚定不移地道：“我会与你，同生同死。”</p>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就那么笔直地看向他，像是揉碎了星光。</p>
他毫不怀疑她所言的真实性。</p>
裴晏清怔住，过后，他摇了摇头，“我不希望那样。”</p>
他终归还是想要她好好活着。</p>
若斗争结束，他幸运地活了下来，他会和她周游各地，欣赏所有的风景，品尝一切佳肴。</p>
可假如他命丧黄泉，他想让她走遍大好河山，代他去看看，他守护的江山和百姓，究竟是什么样的。</p>
容缈粲然一笑，“我的心意已决，谁也不能改变。”</p>
裴晏清知道容缈的性子，没再说什么。</p>
他理解她，他们是同一类人。</p>
如是她离世，他也会选择随她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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