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丰看着女儿坚定的神情，很是无奈，继续说服道：“你也听那小子说了，幕后可能是……”</p>
他想说出那个名字，但是又是他们体系的最高上司，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p>
“是那个人，又怎么样？真相难道不是更重要吗？”</p>
何凝萱知道父亲是关心她，怕她陷入危险，这个案子的可怕程度，她也明白。</p>
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p>
可她不想放弃，她了解，林奕那么倔的性格，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是不会来找她的。</p>
如果这个时候，她都不帮她一把，难道看着林奕被逼到悬崖边吗？</p>
何长丰见是好言相劝是一点都说不动女儿，也急上心头，说话声音都大了些。</p>
“这次真不行！太危险了！”</p>
何凝萱看着父亲变得有些强硬的态度，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爸，这不像你。”</p>
“怎么不像我了？”</p>
何长丰挠了挠头，心里把林奕骂了一个半死，遇到他后好事是一件没有，还尽给他添乱。</p>
“不像当年能开出那一枪的你。”</p>
何凝萱平静的话音落下，何长丰的表情顿时就凝滞了，半晌才挤出一抹苦笑的表情。</p>
“这不是一回事。”</p>
“怎么不是一回事？当年的你，不也是和林奕一样，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吗？”</p>
何凝萱把那装着林奕新身份的信封塞进抽屉，上了锁，站起身来，看着父亲的眼睛，认真的问道。</p>
“我和那个臭小子哪能一样，根本不是一回事……”</p>
一听女儿提到那小子的名字，他还有点来气。</p>
“不一样吗？可在我眼里是一样的。”何凝萱的眼眸慢慢垂下，像是在回忆什么。</p>
“你是在怪爸爸吗？”何长丰看着似是陷在回忆中的女儿，语气也低落了下来。</p>
他们父女，好久都没有再提过那件事了。</p>
不提，似乎是一种默契，一种不揭开伤口的默契。</p>
何凝萱摇了摇头，嘴角渐而染上一抹淡然的微笑。</p>
“不，我早就不怪爸爸了，应该说我从穿上探员制服的那天起，或者说从我和林奕相遇的那天起，我就不怪爸爸了，相反我很理解爸爸做出的选择……”</p>
何长丰沉默不语。</p>
何凝萱继续说，语气似是轻快。</p>
“最厉害的子弹，应该要去做最重要的事，难道不是吗？”</p>
女儿的话语，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女儿还是有些不理解他当初的选择，心里还在怪他没有保护她的母亲。</p>
原来……原来女儿一直是理解的……</p>
一直是理解他的。</p>
不自觉，他的眼眶有些温热，视线有些模糊，回忆起十多年前的那个下午。</p>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即将抓到连环爆炸案凶手的最后一日，被挟持的人，会是他的妻子。</p>
当时的他，还年轻气盛，是洛桑警署中的中长距离最佳狙击手，只不过，那一日。</p>
命运给了他，一个最痛苦的选择。</p>
那凶徒的左手握着的起爆装置，是安置在洛桑某个人流涌动处的引爆器，右手持枪挟持的，是他一生的挚爱。</p>
两位狙击手，两个目标，左手还是右手，他必须做出选择。</p>
作为警署狙击王牌的他，明白他肩头的责任，明白手里狙击枪的重量，更明白左手那枚引爆器按下的后果，是无数家庭的支离破碎。</p>
那一日，他做出了选择。</p>
他也不负众望，一发精准的子弹，连同那凶徒的手掌，一起击碎。</p>
但，他的同伴失手了……</p>
沉默中，何凝萱缓缓开口，声线中满是温柔，把沉溺在痛苦回忆中的何长丰拉回了现实。</p>
“爸，你知道吗？林奕他和你一样，是无冕的神枪手，我们警校至今枪械成绩的保持者……”</p>
“我曾问过他，如果是他，他会怎么选。”</p>
何长丰抬起眸子，对上女儿隐隐含着泪光的眼睛，似乎在等她的答案。</p>
“他说。”</p>
“左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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