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奔跑为了更好的告别

作为少年宫少儿进阶班的教导班主任，杨雪老师对班里30多名同学都非常熟悉，芭蕾作为目前的小众舞蹈，能坚持学习下来的学员并不多，而陈然绝对是令自己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名。从5岁开始压腿拉筋，杨雪可谓是见证了陈然的成长，也看出来这个坚持一天不落来舞蹈室练习的女孩子并不喜欢芭蕾。当然了，不喜欢芭蕾的也有很多人，大部分都是被芭蕾的高强度训练和日复一日枯燥的练习被吓跑了——毕竟脚尖作舞需要的可不仅是漂亮的脸蛋。 而陈然这份不喜欢还坚持着的心态，让杨雪对这位基本功扎实的女孩子多了一分期待。在班级里，哪怕只有30名学员，陈然的身体条件也不算是最好的，外貌并不起眼，就一双大眼睛在稚气未褪的脸上显得尤为灵动；腿长不突出，但整体身高和姿态线条匀称，比较容易搭舞。 指导一众小天鹅们排练的杨雪老师和巡场的王老师两眼相对，眼神中两位老师都读懂了对方的选择。陈然的肌耐力是全班学员中最好的，而春节表演的曲目正是《茉莉花》，改编的舞蹈表演中对表演者的姿势保持有较高的要求，从这一点看，陈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星期的基础选拔今天就要公布结果了，在下午练习开始热身后，杨老师和王老师就在讲台上一直关注着学员们的表现。正一板一眼做基础训练的陈然感到两位老师的视线不时往自己身上瞄来，陈然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平常心，但是在杨老师拍掌示意大家停下来的时候，陈然的心里不禁还是有些忐忑。 国际惯例，杨老师先表扬了大家在一周时间里更加紧了训练，不少同学在姿势与音乐协调性上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希望大家保持这个水平再接再励等等…… 然后，杨老师停顿了一下道：“之前也和大家公布过，经过大家综合表现，我和王老师选了3名同学参加这次的春节表演，首先是高向云。” 高向云是陈然所在舞蹈班里舞蹈功底最好的，而且她的妈妈还是私人学校的舞蹈老师，加上她自己外形条件也非常好，所以在杨老师读到高向云名字的时候，舞蹈班里都一致响起了认同的掌声。 高向云踩着小骄傲的步伐走到了杨老师身旁，眼神是压抑不住的开心与自信。“然后，第二名表演者是——肖晓筱。”陈然看着晓筱一路飞奔出列，到杨老师旁站好后就一直看着自己满眼期待，陈然自然知道那是晓筱热切希望她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同台演出，用晓筱的话来说：“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打扮好看一起拍照了。” “最后一位是”杨老师卖了个小关子，陈然突然有点怀念自己那些年佛系对待这种场景的定力了，在记忆中寥寥数次的表演名单公布，都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少震撼或回忆，那时候甚至觉得要上台表演有点麻烦。 但是现在，陈然牢牢盯住了台上的杨老师，注视者她把目光转向自己，然后，杨老师看着陈然道，“最后一位是陈然。” 这一瞬间，陈然都觉得自己有点恍惚，直到走到台上去热情的晓筱拥抱了自己，陈然才恍然回过神来。3个表演名额，上辈子与自己无缘的机会，终于握在了自己手里。 接受完同班小伙伴的祝福和掌声，陈然、高向云和肖晓筱被王老师带到了练习室旁边的一个教室。 “同学们，现在距离春节表演还有3个星期，我们会用两个星期的时间在这里先把你们个人部分的舞蹈学会，然后再和别的班级挑选的成员进行一周的合舞。”王老师一上来就先把时间给3名小朋友公布，果不其然，3名小朋友听闻后小脸蛋上因为被选上而兴奋的笑容都少了几分，更添了些紧张。 看着她们终于明白了时间紧张，王老师又安慰道：“虽然时间有点紧张，但是老师们相信的大家的实力，这次我们表演是以团舞的形式的，中心位置还没确定，所以大家还是要努力。” 王老师的一番话前后呼应，使得高向云和肖晓筱的情绪完全被调动，只有一个单纯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把舞练好，所以王老师提出接下来两周时间除了早上的常规训练以外，下午完成热身和两遍基础动作后，要用3小时来进行动作学习，在场的3个小朋友都纷纷赞同。 陈然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也就是这两周下课时间会在20点30分左右，时间上对陈然而言还不是太难接受。只是看了王老师的舞蹈动作演示，陈然就明白自己被选上的原因，《茉莉花》作为一首中国风的曲子，曲调悠扬，旋律优美，但是对于舞蹈动作就要求持久性很高，尤其是舞蹈中有3个连贯的长跳跃转接立姿用腿画圈，对表演者的肌肉控制及基本功要求比较高，可以想象这套舞蹈如果能整齐划一地跳下来再加上舞台效果，表演呈现一定非常好。 在看完一次舞蹈展示后，进入了舞蹈分解，陈然也顾不上脸上滑落的汗水，一边听着节拍，一边矫正动作，同时还要注意脸部表情。第一天训练结束，连最为精力活泼的晓筱都大字型地摊在了教室地板上。 拖着疲软的身体回到家，家里的父母已经在家里焦急地等待，听到陈然说被选上了春节表演成员，李雪芳恨不得抱起陈然亲两口，但看着女儿疲惫的样子又有些心痛。 在浴室里按压着依旧酸软的小腿肌肉，陈然擦净镜子上的水汽，仔细端详自己的脸。自己的脸型偏方，鼻子也不够挺拔，皮肤因为也还没经过风吹日晒，看着还是白皙的，但怎么也算不上美女的队列。唯二算是比较优越的是自己一双浓眉大眼和一头乌黑的直发。记得上辈子上了初中之后因为沉迷小说，陈然不得已在初三就戴起来眼睛，而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在出来工作之后日渐稀疏。 同时，陈然也明白，自己的身体素质并不适合一直走芭蕾这条路，毕竟单单在同一个班级里就有如此多舞蹈实力比自己好的同学，再往下练习，陈然知道自己的机会也会更少。回想上辈子自己做出放弃芭蕾的决定，陈然并不后悔，只是有些许遗憾——遗憾从来没有在芭蕾上奋力一搏，也遗憾这些不为人知的努力时光就这么埋没。 洗完澡出来告诉父母自己为了3个星期后的表演要增加训练时间的安排时，陈然悄悄下定了决心，这次要给芭蕾好好地留下自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