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脉任何时候做买卖都容易的多，天微微发亮时，锅里的胡辣汤已经卖完了，桶里的胡辣汤被倒进了锅里。 生意走上正轨后，侯小歌也就不吆喝了，来到锅前帮二达端饭。 至于收钱的事侯小歌自然是不沾的，毕竟不是自家买卖，还是让二婶自己收吧！她自个收钱也放心。 其实整个摊位最辛苦的要属小堂姐侯秋菊了，她负责的是洗碗的活。 一个粗陶碗在便宜也要一毛钱，所以二达家当时一共就买了四十个碗。 吃早饭的人比较集中，侯秋菊坐在洗碗盆前手就没停过，大冬天的，额头上居然热出了汗。 因为第一天出摊，二达两口子也没准备，侯小歌本来想帮忙，但看见洗碗水居然用的是凉水，立马就歇了这个心思。 这零下十度的大冬天，手在冷水里放着，想想都感觉冰冷刺骨。 “秋菊姐，这凉水洗碗冻死个人，还是你厉害。”侯小歌感慨道。 “没事儿，洗洗手就热了。” 侯秋菊抬头对着侯小歌莞尔一笑，用挽起的袖子擦了擦汗水，又手脚麻利的洗了起来。 侯小歌只感到汗颜，端起洗好的碗来到二达跟前。 “二达，明天出来提前烧一桶热水，这大冬天一直这样洗碗手受不了，迟早得关节炎。”侯民有因为腿脚不好，唯一的工作就是坐在锅前打饭。 “中，这带肉的胡辣汤也快卖完了，等卖完后我烧一点热水。”侯民有指了指另一个炉子上只剩下小半锅的带肉胡辣汤。 到了早上九点多，今天带来的胡辣汤已经卖光了，比卤煮摊都卖的快。 这也正常，毕竟卤煮的价格是胡辣汤的两倍还多，冬天没有太多活，普通老百姓也舍不得吃。 “黑娃，咱们现在就收摊么？”洗完碗筷，二婶怀里揣着收来的饭钱，一脸兴奋道。 “不用收摊，咱们在火车站摆摊，有乘客来回下车，胡辣汤经济实惠，可以卖一整天。 咱们现在收摊也是交一天的钱，而且现在收摊，也容易让人占位置。 二婶你回去后在做一桶，带肉的也做点。 接下来不是饭点，就轻松多了，咱们慢慢卖。 冬季天黑的早，外面难民太多不安全，下午四点趁亮大家一起收摊。 能卖完最好，卖不完带回去自家当晚饭。”侯小歌摇了摇头说道。 “那好，俺也想在做点，现在才早上还早着呢！ 当家的，那你和黑娃先在这守着，俺和秋菊先回去了。”李翠花笑呵呵道。 “二婶，中午来的时候注意点，最好花个一毛钱在村里雇两个人，不然您们两个女的拉胡辣汤路上不安全。”侯小歌叮嘱道。 “还要雇人啊？就这一截路雇两个人，一毛钱也太多了。”二婶一脸不舍道。 “秋菊娘，就听黑娃的。俺这腿不行，还得看摊子。 你看看路边到处都是盯着饭摊的难民，难道你忘记俺的腿是咋伤的了？ 雇两个人拉活，你们也轻松，一毛钱花的值。”侯民有在一旁出声劝道。 “那中！”李翠花看了一眼四周，也是打了个寒颤，赶紧点头。 “对了，黑娃，你们中午想吃啥？俺带过来，也都忙了一早上了，俺都有点饿了。”二婶收拾完东西，临走前问道。 “呵呵！” “二婶，那俺也就不客气了。 中午你带点二和面过来，咱们在这现做，我在从那边摊位弄点卤肉汤。”侯小歌也没客气说道。 “中！” 等二婶走后，侯小歌花了三分钱从卖水的那买了几大桶水让二达把锅添满，然后烧开。 ———————— 孙狗剩是卢氏人，十月底难民们经过卢氏，把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许多大户也砸了。 村里本来还能撑下去，但村里大户家被其他地方来的难民抢了。 村里大户跑了，他们一家四口也就没了借粮的源头，也只能跟着其他难民队伍“闯西关”。 好在卢氏距离秦省近，加上他们刚刚逃难，还有点体力。一家人只是因病只折了一个，剩下的三口人顺利到达了长安。 来到长安后，两口子和七岁大的儿子花了五天时间挖了一个两米来宽，一米多深的地坑。 坑上盖上买来的玉米秸秆，坑里在铺上一层，从此一家就栖身在地坑里。 前天大雪，大雪把“屋顶”压塌了。 儿子不小心染上了风寒，虽花光大半急需买了一副药，但还是病恹恹的。 今天孙狗剩一大早起来，想在火车站找点搬货的活计给家里挣点嚼谷，但他既没关系又没组织，谁要他啊！ 无奈只能在火车站附近转悠，看能不能讨到点吃的喝的回去带给孩子和老婆。 但摊位大部分老板看见难民跟见了瘟神一样，不是骂就是撵，实在讨不到东西。 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个卤肉摊老板每天送肉汤，他赶紧跑去看，但人家只给孩子，无奈只能继续转悠。 “免费提供热水了！” 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孙狗剩仿佛听到了仙音，拿起怀里揣着的破碗发疯的朝声音处跑去。 孩子染上了风寒，他们也没有火，一碗热水，回去给孩子暖暖身子也好。 …… “中原来的乡党们，免费喝热水了，需要的赶紧过来打。”水开后，侯小歌朝四周大喊了一嗓子。 难民们听到摊位老板居然免费送热水，一个个兴奋的端着碗就冲了过来。 “老板真是心善呐！” “老板长命百岁！” “谢谢老板！” “二达，您这不怪我败家吧！”看着不停过来打热水的难民，侯小歌笑着对侯民有说道。 “你这娃说的啥话，只准你有善心，不准你二达积德？ 俺听说你大伯那边每天卖完卤煮，剩下的肉汤都是免费送给难民。 一点热水最多花费个几分钱，现在能挣钱，俺还是能送的起的。 以后俺卖完饭，就烧两锅热水送给咱们中原的老乡们。”侯民有此时也在一声声老板和善人的奉承中迷失了自我。 “嗯！都是乡党，稍稍帮一点心里也自在点。 当时给我方子的那位老先生临死前给我说了一句话，学到的就要教人，赚到的就要帮人。 咱们现在赚到钱了，比绝大部分难民过的都要好，帮一下他们也算是给咱们自己积德了。”侯小歌看着捧着热水一脸笑容的难民心里也是格外的高兴。 普通人的一生离不开柴米油盐，衣食住行这八个字，其中柴排在第一位。 这年月不夸装的说，柴比粮贵，尤其是到了冬天，柴禾就更珍贵了。 像侯小歌家那种点火炕的全村也没几家，大部分村民晚上都是睡冷炕，肉挨肉扛过去的。 而没有避风住处的难民就更惨了，冬天才是真正的灾难。 这也是自从第一场雪下了后，侯小歌那么紧张和担忧的原因。 两锅热水算上煤炭最多不过五分钱，对一天挣一两个大洋的二达不过两碗胡辣汤的钱，但在个寒冷的冬天却能救人一命。 讨热水的难民很多，好巧不巧，轮到孙狗剩的时候热水却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