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很显然和平不会一直存在下去。在政府部门安插间谍，到学院的年轻人中发展下线，去工厂调查特种钢材的用量，或者只是派人混迹上层社会，窥探大贵族们的隐私......这些虽然现在看起来没用，但其实都有着各自的价值。否则，灰手套们和军情六处存在的价值在哪里？”</p>
强森先生打了个哈欠，夏德则认为他一下说中了斯派洛·汉密尔顿侦探原本的工作。</p>
“您也做过外勤的特工？我发现您对这些工作很熟悉。”</p>
夏德笑着问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叶的质量比不上斯派洛侦探遗留的那些。</p>
“是啊，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后来脚踝中了一枪，就成了文职的后勤人员。”</p>
强森先生耸耸肩，热情的语气变得慵懒，恢复成上次夏德来时听到的，工作到疲倦的语调：</p>
“这些工作卡森里克的灰手套们在做，我们也在做，甚至那些小公国的野心家们，也都有各自的情报部门。汉密尔顿先生，国家间的政治可是非常复杂的事情，我们应该庆幸自己在托贝斯克市，而且不用做双面间谍的工作。”</p>
“灰手套们在这座城市，大概能有多少人呢？”</p>
夏德又问，强森先生笑着摇摇头：</p>
“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甚至连灰手套自己也回答不了。但六处有过估计，大概在三位数、四位数左右。”</p>
“就算托贝斯克人口众多，算上联合王国使领馆的外交人员，也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吧？”</p>
夏德迟疑的问道。</p>
“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灰手套工作，这个数字包括了那部分人，所以听起来才很怕。”</p>
“那么本地有没有什么知名的间谍？”</p>
这是夏德的好奇心。</p>
“知名的间谍都是失败的间谍，不知名的才是成功。”</p>
中年人想了想，又补充道：</p>
“不过，可以肯定使领馆的那些人中肯定有灰手套的人，还有一些在两国政坛之间游走的掮客们也肯定是。除此之外，两年前我们收到消息，卡森里克秘密派遣了两位灰手套组织中的王牌特工，在托贝斯克潜伏。我们在半年前抓到了一位，但对方自杀了。从他的信件中，我们得知另一位是大名鼎鼎的‘灰头鹰’（74章）。”</p>
强森先生颇为感叹的摇摇头：</p>
“但也只知道名字，上一次我们的特工与他交手，是三年前在王国东部的钢铁之都刚铎市，那时我们知道他是极其擅长化妆术的男性，灰头鹰在那次行动中，盗走了一批铸造蒸汽炮的特种合金的冶炼记录，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到现在都还在波及德拉瑞昂的特种金属冶炼行业，陛下大为震怒，安洛斯处长差点被降职......还有十年前的黄金劫案，以及八年前冷水港造船厂的事故......”</p>
这种特工才是真正的“王牌”，夏德这种“王牌”根本没法和他相比。</p>
强森先生仅仅是几句话，便让夏德想象到了这位活跃在蒸汽时代、行走于光与影边缘的秘密间谍的复杂有趣的故事，如果多萝茜用这种人作为主角，一定也能写出不错的故事。</p>
“那么对方的年龄以及长相我们知道吗？”</p>
“不是我们无能，是对方太狡猾。”</p>
强森先生再次遗憾的说道，见夏德很感兴趣，便又补充了一句：</p>
“如果谁能够抓到他，只要不是出身太差，我想直接弄到子爵的爵位都有可能。可惜，两年来潜伏在托贝斯克的‘灰头鹰’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来了。”</p>
中年人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p>
“他会在哪里呢？”</p>
“托贝斯克这么大，这真的很难说。”</p>
夏德也颇为感慨，并希望那位“王牌特工”千万不要打扰自己的生活。</p>
又和强森先生聊了一会儿，夏德才带着那笔钱、夹着三本书离开。</p>
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十一点半，在街口坐上马车，穿过大街小巷，与无数陌生人擦肩而过，夏德按照伊露娜提供的线索，匆忙的赶到了了同样在城市西部的刘易斯街。</p>
这是市区内罕见的不允许马车进入的步行街，街道在二十年前还不叫这个名字，后来王国的刘易斯将军在这里去世后，街道才有了现在的名字。</p>
根据情报，向黑石安保公司求助的那位26岁离过一次婚的斯旺女士，从两周前开始，除了礼拜日以外，每天中午经过这条街时，都能发现在刘易斯街的黑角巷出口，有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在偷窥她。</p>
刘易斯街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如果绕路会相当麻烦。</p>
这是普通人委托给黑石安保公司的任务，所以安保公司也只是稍微进行了一下前期调查，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以后，将任务暂时押后，与委托人签订的合同，从下周开始执行。</p>
伊露娜特地选出来这件任务，是因为委托人将偷窥者形容为“就算是在夏天，每次出现都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还戴着手套。我没敢接近过他，但远远的看向藏在巷子阴影和帽檐下的脸，哦，神啊，我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p>
这种形容很容易让环术士们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夏德则想到了冷水港的那些丑陋鱼人。</p>
他来的比较早，斯旺女士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南方棉麻贸易公司当打字员，大概中午十二点十分左右，才会从工作的地方离开并经过这里。</p>
在她出现以前，夏德在附近的巷子里转了一圈，确定附近的道路，并试图找到那个偷窥者，但对方似乎也没有来的那么早。</p>
他还没有吃午饭，算是饿着肚子工作。为了显得自然一点，夏德还特意向路过的报社男孩，买了一份已经过期的早报，站在路边的路灯杆下当作等人的样子。</p>
好在今天的托贝斯克依然被薄雾笼罩，否则这种夏季的中午饿着肚子站在街上，就算是夏德也会受不了。</p>
十二点零八分，和伊露娜提供的照片中的女士长相一模一样的斯旺小姐，终于出现在刘易斯街东部的街口。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颇有风韵，但神情看起来却有些惶恐。现在这条街上还有其他行人，因此她虽然颇为担忧的抓着自己的手提包看向街道两边，但依然勇敢的向前走。</p>
在街道中部路边“看报纸”的夏德一下警觉了起来，熙熙攘攘的行人在他身边走过，吵嚷的声音让城市生活的氛围非常浓厚。</p>
他的注意力则放在了路对面的巷口，果然，随着斯旺小姐的出现，一个穿着黑色上衣、黑色裤子、黑色鞋子并戴着黑色帽子的人，靠着墙，从巷口墙壁的大片阴影中探出了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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